这样一个万众瞩目的时刻里,她却向新科状元送上诚挚的祝福。
公主与状元是什么关系?驸马知道公主和状元的关系吗?等在禅房里的驸马是否知道公主此时正被拦在一街之外?
众人的眼睛在李琮和崔匪两个人身上来回转了好几遍,李琮习惯了这种目光,崔匪的脸却更红了。
只见他牵着马,温吞吞地走向李琮。
李琮与崔匪静静地注视着彼此,仿佛天地之间只剩她和他两个人。
那双在她面前流过泪的眼睛,此时此刻除了她之外,再也看不见旁人。
只见崔匪轻轻摘下襟前怒放的琼花,隔着两个马头的距离,羞赧地递到李琮跟前。
众人听不到崔郎君说了些什么,只能看见他上唇与下唇相碰,说出了几个字。昭阳公主满眼笑意接过这朵最大的琼花,同样回了一句什么。
不知某与殿下的约定可还作数?
若某高中状元,殿下能否实现某一个心愿?
作数,当然作数。
崔匪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牵着马又退回士子的队伍之中。李琮嗅了嗅琼花的香气,巧妙地把崔匪刚刚递给她的纸条藏进袖中。
大礼之日,与不是驸马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暗通款曲。
还真是刺激。
不得不说,崔匪在某些时候是很懂得昭阳公主的痒处在哪里的。
李琮向王喜儿一抬手,今儿是她心愿即将达成的大好日子,她不介意让一让这帮书呆子。可李琮的马还没掉头呢,另一朵开得绚烂无比的琼花又递到李琮眼前。
她顺着花儿往上看去,看到的是一张醋意盎然的脸。
公主既然接下崔状元的花,想必是不多我这一朵了!
唐人有榜下捉婿的习俗。
若是新科士子有意中人,也会把琼花赠予出去,要是那女子收了,便是同意了这桩亲事。
方才昭阳公主接下崔状元的花已是叫人大跌眼镜,没想到卢探花竟然也把琼花给了李琮。
好戏一出接着一出。
满长安的百姓都觉得今天出的这趟门真是值了。
李琮接过花,绑在了马耳上。卢矜见状心中不愤,忽然问道:
殿下,若论我与崔郎君的容貌,哪个人更能担得起探花之名?
对,他就是小肚鸡肠,他就是锱铢必较。
他还记得曾偷听李琮极赞崔匪之相貌,说他的脸必定当得上本届探花。
李琮没想到卢矜会问这个问题,她盯了卢矜好一会儿,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卢矜,看得那么专注又那么认真,反倒叫理直气壮的卢矜不自在起来。
单论相貌,自是卢九郎更适合做这探花。
卢矜忍住心头的雀跃,骄傲地冲崔匪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可他没想到,等他骑着马回到人群之中,王敏竟然又冒了出来。
王三郎要干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李琮哭笑不得地接过王敏的琼花,小声问:
三郎,你们这是商量好了,特意挑今日来给本殿添乱的?
她都能想到藏身于无忧书局的乌有子会给她安排什么惊世骇俗、抓人眼球的小报标题。
李琮的头隐隐疼了起来。
一科的状元、榜眼和探花竟同时心悦一人,而这人偏偏是正在迎接驸马入府的昭阳公主。
王敏冲着他的姊姊王喜儿笑了笑,王喜儿客套地点了点头。他望着一身青绿的李琮,问道:
殿下怎知我不是情难自禁?
说完,王三郎转身离去,再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