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此乃我突厥内政,晋王殿下何须多问?
李瑛一笑。
他和李琮的五官并不像,可是在笑的时候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很相似。
那就无需多话。
随着李瑛一声令下,士气饱满的唐军排山倒海一般向突厥兵冲将而去,突厥骑兵面孔严肃,神情紧绷,人马共同筑起一堵坚厚的围墙,想要抵挡住唐军可怕的气势。
两方主将仍未动作,似乎在寻找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给对方致命一击。
窦娘子,你说的话,可还作数?
万军之间,阿史那多摩的声音却那样清晰地传到李琮耳中,她从多摩的脸上看到一丝癫狂的色彩,竟感受到一股深不见底的绝望。
当然作数!
她大喊着。
阿史那多摩极轻微地笑了一下,浅金色的眼眸中闪过比日光还要炫目的光泽,李琮呆了一下,第一次发现多摩的眼神是那么纯粹,比北境常年不化的坚冰还要清透。
她的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
今生许国,来生再
阿史那多摩的声音轻如沙粒,消散风中。他已然一无所有,没有老可汗的支持,没有必胜的把握,手下的将士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人不是忠于可汗,而只是忠于左将军。
换句话说,他们愿意陪他赴死。
但是,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阿史那多摩腰背笔直地坐在马背之上,他手里握着一枚锋利的匕首,轻轻用力就淋下大量的鲜血。
他是要做什么?柴嵘疑惑地问。
李瑛显然也不知道答案,他转头一看小妹,只见李琮眉头紧锁,嘴唇微抿,好像是知道些内情的样子。
窦娘子,我很喜欢你。
血肉横飞的战场,死生对立的仇敌。
他的表白是那么轻挑,又是那么不合时宜。
以至于李琮压根就没把阿史那多摩的这句喜欢放在心上,只当他要有什么大动作,先说句闲话来打头。
和她不同的是,柴嵘和李瑛看向多摩的眼神变得更加不满。
可我的命此生已许了旁人,你和我的事,只好下辈子了!
此话乍听之下是情人之间的痴缠之语,李琮却听出不同寻常的危险味道,她紧紧盯着阿史那多摩鲜血淋漓的手,但见一股诡异的黑气从匕首上倾泻而下,雾气一样迅速弥漫到整片战场。
李瑛下令叫众将士遮掩口鼻,担心左将军搞了什么古怪,但那雾气只牢牢锁在对岸,唐军这边是一点儿也没流过来。
紧接着,突厥方向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嘶叫之声。
李琮听得很清楚,那是突厥马的叫声。与寻常不同的是,这叫声震耳欲聋,怨毒无比。
等到雾气散去,突厥骑兵的战马早已换了一副模样,马眼中升起两点鬼火,蹄下生出两簇黑风,马鼻中还喷吐出一段段的黑雾。
别说是唐人,就连马背上的突厥将士都有些慌乱,唯有阿史那多摩漾起一抹纯真的笑容。
左将军眼见技不如人,竟是使了什么邪术了?
阿史那丝毫不理会柴嵘的冷嘲热讽,他没有退路,他必须要赢。
窦娘子,你说要怎么办?
情急之下,李瑛也来问她的想法。李琮无奈地答:
唯战而已。
乱蹄声声,没人在意窦娘子的锦囊中漏下一张纸条,那纸条有些泛黄,上头只草草地写了一个字。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