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虫转过身子,作童贞状,冲汤勇摊了摊手:“哥,她真的骂人哦。”
汤勇嘿嘿笑了:“你唱的不对啊。你这样唱,对门的,我问你,你的老×在哪里……”
尾音还没唱利落,门“咣当”一声就打开了,梁所赫然站在了门口:“谁在大声喧哗?”
首先被提出来的是我。我有些纳闷:汤勇犯了错,让我出来干什么?
梁所没有问刚才唱歌的事情,皱着眉头说:“汤勇是个身负重案的罪犯,让你去他的号子是看你还算机灵,让你随时监视着他的。记住,发现汤勇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马上报告政府,这对你将来的判决和判决以后的改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连连点头:“我明白,以后我坚决听从政府指挥。”
梁所摸了摸我的肩膀:“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文质彬彬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不知道珍惜自己呢?”
我的心头一热,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进到号子,梁所指了指汤勇:“收拾你的铺盖,换号。”
终于熬到了开庭的日子。上午九点出去的,不到十点就回到了号子,手里多了一张《刑事判决书》。我像杨白劳看黄世仁的地契一样,傻乎乎地盯着这张纸看了半晌,终于看清楚了,那上面写着:被告胡四因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放下《判决书》,我心里那个高兴啊,想想我才二十出头,发到劳改队呆上两年,刚刚二十多岁,什么都不耽误,比那些动辄十几年的强多了,再说在这里学到了外面不可能学到的东西,没准儿出去以后能成大气候呢。没听人家说,没进过监狱的人,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吗?想着想着就想唱支歌庆祝庆祝,刚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运气,就听见一阵哗啦哗啦的开门声,梁所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冲我勾手:“胡四,判了?”
“判了,”我知道这是让我换号儿,弯腰卷起了铺盖,“梁所,上集中号?”
“是,上集中号,”梁所摸一把我的肩膀,一正脸,“判了几年?”
“两年,在这儿呆了半年了,应该说还有一年半就回家了。”
“恭喜你呀……出去以后别记我的仇啊,寒露那天打你,已经被我处理过了。”
“谢谢政府。哪能记仇呢?我犯了罪,吃点儿苦头那是应该的。”
“是啊,应该这样想。听说寒露也快要判了,到时候你们俩别给我找事儿啊。”
一听这话,我的脑袋“翁”的响了一下: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要跟他打交道了呢?
我想过无数次了,我要报复,得趁他还没到集中号之前赶紧打好基础,省得让这家伙长足了羽毛。
路过汤勇号子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歪了一下头。梁所笑了:“别想了,汤勇走了。”
我突然感到空虚:“什么时候走的?”
梁所拽着我往前走:“前天半夜走的,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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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中号里的幸福生活(1)
集中号在南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号子。梁所把我推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五六个汉子正盘坐在地板上打扑克,几位老兄赤裸的身上用墨汁画满了各种图案,这些图案大都是人体生殖器官,画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看来这几个家伙的观察力不错。
我在心里笑了,集中号就是自由,竟然有这么解闷的娱乐方式。
门关上了。一个自称老傻的大胖子停住手,笑着问我:“兄弟,刚判的?”
看他笑得很亲切,我的心里暖洋洋的,顺手丢下铺盖,朝他笑了笑:“大哥,刚判的,两年。”
老傻一把胡噜了扑克:“很好啊,我判了八年。坐,跟哥儿几个说说你是怎么个情况。”
这位老傻兄长着一张馒头一样的大白脸,鼻梁骨很夸张地凹陷进去,像是被人用勺子挖走了一块,眼睛分得很开,不过比胖头鱼的景况似乎好一些,这样的搭配让他看上去有些憨厚,又有些滑稽。我觉得这些人都挺面善的,便不再胡说,一屁股坐在地下:“诈骗。”
“看你白白净净的,我还以为是个强奸的呢……真没劲。哎,你是不是就是那天晚上在厕所被寒露好一顿收拾的伙计?”
闹不清楚他跟寒露是什么关系,我不敢大意,提着一口气说:“没什么,寒哥跟我闹玩呢。”
“有那么玩儿的吗?”老傻抬眼瞄瞄我,沉着嗓子说:“他是在拿你泄火呢。”
有门儿,看来老傻跟寒露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人。我试探着问:“大哥认识寒哥?”
“岂止是认识,我跟他势不两立,”老傻忽地坐起来,用一根手指横扫着旁边的几位,“大家都给我听好了,寒露这小子要是来了都给我使劲‘造’!不叫爷爷……”“叫爷爷也不行!”旁边的一位瘦猴儿边给老傻推拿着肩膀边说,“你忘了他是怎么欺负咱哥儿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