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行动起来,家康把剩余事务全权交给石川数正,自己则下了山,迅速撤回清洲城去了。
樱花和桃花已经凋尽,山野里泼满了柔柔的嫩绿色。
“今日的黄莺怎的叫得这么欢。”担负着诱敌任务的神原康政抬头望望天空,天上既没有高照的艳阳,也没有浓重的云彩。“女婿与女婿比拼……”康政一面遥望着在羽黑丘陵之上飒飒飘扬的旗帜,一面自言自语,“此次无论如何也得让信昌立一个大功。可怎样才能把敌人引出来呢?”
首先作出一副要从正面袭击羽黑之势,再后退一步寻找战机,然后,他就只能在一旁观看奥平与森武藏守的较量了。
当奥平的前锋与神原的部队并肩前进之时,前面的敌人突然大叫起来。他们切切不曾想到,对方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发起挑衅。尽管如此,敌人的反应仍是十分迅速,片刻即组成一路,纵队扑向康政。
这样,就用不着特意引诱敌人了。康政立刻叫来一名传令官。“传令火枪队,瞄准最前面的那名大将开火。以此为号,发起冲锋!”
传令官迅速传达给了埋伏在第二战线的火枪队。
此时,林间的黄莺依然婉转地叫个不停,阳光虽已不那么强烈了,可一丝风也没有,天气依然燥热,盔甲里面湿乎乎的全是汗。
“砰砰砰”一阵枪声从山丘上射向林间,汹汹而上的人马立刻止住了前进的步伐。一马当先的森武藏守的前锋锅田内藏允中了一弹,从马背上栽了下来。就在这时,一阵呐喊声响起,神原康政的人马直奔羽黑,杀了过来,枪弹不断地射向森武藏守的部队,发出一阵阵震天的响声。森林中的鸟群受到惊吓,一群群仓皇逃向高空。一阵接着一阵的呐喊声震得大地都颤抖起来。刹那间,这一带完全变成了血与火的战场,到处弥漫着惨烈的气氛。
得知前锋锅田内藏允中枪身亡,森武藏守长可暴跳如雷。此时,他正坐镇八幡林的大营,计划兵分三路,一鼓作气把敌人赶回小牧。既然内藏允已经战死,他只好改变作战方案。
“好,神原康政,我跟你拼了!”森长可眼睛里喷着怒火,对着尚未落尽的八重樱狂笑不已。
此时,森长可已经得到另一个消息:秀吉的两员大将堀尾茂助、山内猪右卫门奉秀吉之命,即将进驻羽黑。年轻的武藏守对此甚是不满。他与兰丸兄弟二人由于过早失去了父亲,都很是争强好胜。他一定要赶在堀尾和山内进驻羽黑之前,牢牢地把握胜利的先机。
“把助左卫门叫来!康政这厮竟敢侮辱我鬼武藏!”森长可命人把负责指挥右翼的野吕助左卫门叫来。“锅田内藏允遇难,要为他报仇。传我的命令,三路人马汇合起来,一举歼灭神原部。”
野吕助左卫门听了,不禁一愣。但他立刻出了大营,按森武藏守的命令汇合人马。
号角声打破了春日的宁静,道路的两侧飘满了五颜六色的旗帜。
神原康政一看森长可的大队人马赶过田地、森林和山丘,黑压压逼过来,立刻命令先头部队掉向右侧,迅速撤离。在敌人的眼里,神原康政一定是被“鬼武藏”的鼎鼎大名给吓得夹着尾巴逃走了。
“机会来了。”
“给我冲!”
森长可正要调整队形直扑康政时,左边的森林里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呐喊:“上啊,上!上啊,上!”
在家康令下,决心和胜人女婿决一雌雄的奥平信昌的人马,第一次喊出了家康亲自制定的战斗口号。
“上啊!”一句口号已足以使人心惊肉跳,居然又以“上!”来结尾,真是令人心惊胆寒。
然而,震天的呐喊并没有吓倒森的部队。“哼,奥平,停止追击神原部!”
最前面的野吕助左卫门父子立刻作好了迎战奥平的准备,当然,前进的步伐并没有减慢。
就在森武藏的大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时,突然,一骑快马像离弦之箭一般突入了森的队伍中。“无名小卒们都给我闪开,池田胜人女婿森武藏守在何处,奥平九八郎信昌取你命来了!”此人就是比森武藏守还要心高气傲的奥平信昌。
只见森长可的人马让开了一条路,又合拢了。奥平九八郎对此睬都不睬,一路向前杀去。他身穿黑色盔铠,手中挥舞着一条丈八长枪,上下翻飞,左挡右杀。胯下的战马也像插上了翅膀一般,随着一声长鸣,在人丛中腾空而起,吓得敌人慌忙躲到了一边。当他们回过神来,重新拿起刀枪,信昌早已杀到了他们身后。
“保护大将,别让他伤害了大将!”
“弟兄们,跟着大人往里闯啊!”
信昌身后的家臣距离他顶多只有二十来丈,看到主将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敌军之中,他们断不会抛下不管,也如狂风暴雨般,紧跟着冲进了森武藏守的队伍之中。
“森武藏守在哪里?奥平信昌要会一会他!”
此时的森武藏守,正在从大本营一直延伸到八幡林的竹林里坐镇指挥,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大声呐喊。
“是谁在乱喊乱叫?你们听……我们的队伍似是停止前进了。”
虽然感到纳闷,谁也没有想到敌将竟已冲进了他们的阵营。
“到底是怎么回事?”森武藏守手执马缰,还在纳闷。只见一骑战马如同疾风暴雨般驰向竹林边,朝大本营方向奔去。
“刚才那人是谁?不像自己人啊。”武藏守连忙从马鞍上探出身子。
这时,一个清楚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森武藏守在哪里?德川家康的女婿奥平九八郎信昌要和你一较高下!”由于是顺风,信昌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