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厚德琢磨了会儿,眯着眼睛看着关玉儿,又哈哈大笑:&ldo;哎呀!那可正好,今日方会长正在我这司令府做客,如今程老弟也来了,方太太也来了,正好聚在一块认识认识!&rdo;
关玉儿微微一笑,温声开口:&ldo;那就叨扰乔司令了。&rdo;
&ldo;请!&rdo;
程棠跟在关玉儿身后,阿云和张叔也跟上,乔厚德走在前头一点,他比关玉儿矮了半个头,一张大方脸,眉毛长入鬓,生了一副张飞的凶相,但他笑起来也格外的爽朗,他和男人说话的时候嗓门大极了,和女人说话时又小点儿。
&ldo;方太太怎么遇上了程棠老弟的?此前可是认识?&rdo;
关玉儿笑笑:&ldo;我哪里认识,他是我先生的朋友,今日来找方金河,恰巧他不在,我一问下人,原来是乔司令您请他来喝茶了!&rdo;关玉儿轻轻摸了摸鬓角,瞥了眼张叔,笑意更深,&ldo;我家先生是个不明人情世故的性子,下人说他两手空空就过来了!这可不行啊!乔司令您可是在桂西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他嘛又是丢三落四向来忘记带礼物,我这做太太的得持家,自然是将他落下来的东西带过来,今日娘家母亲生辰,又正好接他回去吃完饭!张叔!东西提好了吗?&rdo;
张叔哈腰将礼品递给乔厚德身边的护卫,乔厚德赶紧客套一番:&ldo;方太太,这可使不得,方会长掌管整个中区的商行规矩,也与桂西有些交际,桂西的百姓都得仰着他讨口饭吃,我在桂西做司令,请他来喝茶,是理所当然的,您若是带着礼品,可就是生分了!&rdo;
关玉儿:&ldo;您这样好客,我们若是两手空空才是生分呢,咱们老祖宗都说礼尚往来呢!您就别客气!&rdo;
乔厚德笑呵呵的收下了礼物:&ldo;那乔某就恭敬不如从命,改明儿去方公馆拜访,我带了礼物,方太太可别客气!&rdo;
&ldo;那是自然!&rdo;关玉儿笑道,&ldo;平阳与桂西相邻,车程又近,我儿时便听我父亲说起乔司令的英雄事迹,我们桂西少兵,您经常帮衬着呢!&rdo;
乔厚德哈哈大笑:&ldo;国家将重任交付于乔某,什么桂西、平阳的?其实都是一家人,什么事都是家事的!哪有家人有事不帮的?&rdo;他眼眸微微睁开,露出一对黑色的眼珠子,对着关玉儿说,&ldo;您说是不是,方太太?&rdo;
关玉儿知道他话里有话,她并不了解方金河怎么惹上了乔厚德的,但方金河是商会会长,十有八九是和利益有关,再从他刚刚说的话来分析,是方金河的&ldo;规矩&rdo;碍着了他什么。
关玉儿掩唇笑笑:&ldo;你们男人的事我不懂,我们家先生是个好性子,他定然和司令是一样的想法,他呀,和司令一样,必然是为了整个&lso;家&rso;!&rdo;
乔厚德眯着眼睛看了关玉儿片刻,呵呵笑了几声,护卫将大厅的门一开,几人踏了进去。
里头的人听见动响一回头,关玉儿正看见了方金河,方金河也正看见了她。
方金河的一身贴服的西装,带着一副金色细边眼镜,五官深邃,相貌英俊,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微微仰着头,似个留洋回国的英俊博士,他身后立着五名带枪的士兵,个个凶神恶煞,衬得方金河更加斯文标致。
他本来一副淡定的模样,但在看见关玉儿的第一眼,忍不住站了起来,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ldo;你怎么来了?&rdo;
关玉儿十分大方的朝他方向走去:&ldo;乔司令请你来做客!你礼物忘在家里了,我整顿好了立刻就给你送来!这丢三落四的习惯可得改改了嗷!害我跑了一趟!顺便接你回家吃饭呢!&rdo;
关玉儿从外边走过来,方金河站起来走了几步,然后摸住了她的手,他的眼眸微垂,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ldo;知道了,害你跑一趟,回去与你赔罪。&rdo;
然后他看见跟着关玉儿身后的程棠,程棠对他笑了一下。他将关玉儿拉过来点,眼眸微眯盯着程棠,还没说话,旁边的乔厚德的大嗓门已经开始闹腾‐‐
&ldo;方会长与方太太感情真好,这一见面就打情骂俏!&rdo;他看着程棠,哈哈道,&ldo;听说方先生是从上元调过来的文化人,会立规矩、会做事!竟不知道方会长交友这样广?连程老弟也认识?程老弟可是银海地下的一把手啊!平常请都请不来?&rdo;他眯着眼笑道,&ldo;今日竟是护着方太太来找方会长!&rdo;
关玉儿愣了一下,银海的地下一把手?她本来以为是方金河雇的江湖上的打手而已,或者是更厉害一些的江湖帮派武馆的人,没想到来自银海。
银海可是大地方,光占地面积就是桂西和平阳加起来的总和,又占着港口,海上的货就是从这里流过来的,银海可是一块肥地,但是又十分混乱,官府几乎管不了,这里的人有两套规矩,一套是明面上的法律,还有一套是地下的规矩。
关玉儿早就听说银海的黑帮十分嚣张,无法无天,还自己立了规矩欺人,没想到那无法无天的头子就在这里,还陪着他坐了一路的车。
方金河轻轻磨蹉了一下关玉儿的指尖,他克制的笑了一下:&ldo;我与程棠兄弟在上元有过几面之缘,哦?程棠兄原来是银海人?&rdo;
程棠呵呵了一声,心说方金河这骗人骗鬼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练出来的,早在上元见过一次之后他的老底就被方金河扒了出来,他还差点死在方金河手里,可方金河这会的表情真得不能再真,京城里唱戏的角儿都没他会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