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国公也皱眉沉思,“集宁城小,咱们这么多人进去,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很难,若被围困数日,情形会更坏,很容易出乱子。”
几位阁老纷纷献计献策。
“或可将此地人员分成三路,一路北上往净州,一路南下到集宁,皇上辛苦些,直接往热河,休息一夜,然后过长城,回京。”
“事不宜迟,皇上必须立刻离开,不可再耽搁。”
皇帝沉吟片刻,问道:“京师三大营分兵一半断后,不知三位将军有何高见?”
苏东辰与姜元武、石青对视一眼,知两人必然谦让于己,便没有浪费时间,“皇上,臣认为野兽不似人的军队,并不会见机行事,也不会行险诡诈。因此,臣琢磨着,或许可以将兽潮引走。当然,几位老大人的想法都非常好,臣没有异议。围场的人立刻分批向南,一路退往集宁,那里墙高壁坚,可以抵挡住兽潮的冲击,皇上这一路往热河。内卫与三大营的一半兵力重点在护送皇上这一路,到达后也不必返回,保卫皇上、皇太孙、各位王爷和朝中重臣们最重要。臣与石大人、姜大人一同断后,会相机行事,争取能将兽潮引开,不让它们南下冲击沿途城镇。”
“这次兽潮世所罕见,臣必与苏大人、石大人共进退。”姜元武神情坚毅,“敌人的铁骑我们尚且不怕,何惧区区野兽?”
石青言简意赅,“臣与麾下官兵誓死效忠皇上。”
皇帝大悦,“好好,有你们在,朕就放心了。传旨,一应防务由英国公指挥,围场众人撤退事宜由郑阁老负责,三大营断后事宜由苏将军掌总。通知所有人,全部轻装上路,只能带一个包袱。半个时辰内必须出发,去安排吧。”
“遵旨。”大臣们全都急匆匆地走了,独晏斐留了下来,一边假装收拾茶盏一边对皇帝轻声道,“目前为止,臣派出来的哨探尚未发现有大批人马活动的迹象。”
“嗯。”皇帝喝了一口凉茶,脸色凝重地说,“再探,务必保证我们回程的安全。”
“是。”晏斐答应着,拿着茶具退出皇帐,悄无声息地离开。
苏东辰顾不上家里,却还是抽个空跟父亲碰了个头。安国公没带胡氏过来,只带着两个小儿子和大孙子出来长长见识,这时要撤退,三个小子都能骑马,只苏钰孟武艺高强,但苏东辰不许他随军,要他照顾祖父和两个叔叔。
“真要打起来,你就是家里的主力。”他板着脸对儿子说,“爹不在,这儿就全靠你了,祖父跟前也只有你代父尽孝。你两个叔叔的年纪还小,又没怎么练过武,能骑马跟着队伍跑就算是不错了。真到了要紧关头,难道你还要祖父披甲上阵?”
苏钰孟一想,也是这个理儿,只得点头,“我听爹的,一定照顾好爷爷和叔叔。”
苏东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对安国公说:“父亲一定要注意完全,护着三个小的平安到达热河,就是胜利。”他们是头号勋贵,又没有女眷拖累,无论老少,关键时刻都可上阵杀敌,因此肯定会被安排跟着皇上走。
安国公叹了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没个消停日子。”
苏东辰微笑,“会好的。这个坎翻过去,咱们就太太平平了。”
安国公点了点头,大战在即,也不想乱他的心,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好了,你去忙吧,注意安全。”
“嗯。”苏东辰大步离去,召集麾下军官,分派任务。
围场内的非战斗人员最后分成两队,凡是可以骑马疾驰不掉队的文臣及其家眷都跟着皇上去热河,只能乘坐马车的人员全部退往集宁。跟着皇上走的文武大臣及其随员总共有五百余人,另一队老弱妇孺共有七百余人。跟随保护的上直京卫共有八万人,有五万人护卫皇上,再加上三大营各拨出一万精锐,护送皇上直奔热河,兵力上已经足够。有三万京卫拨出来,护送另一队人去集宁,他们不必出战,只需封城待命,战力弱些也不妨。
分配完毕,皇上那队人走得很快。他们全部配备骏马,还带着空马,以便途中换乘。属于皇帝专用的重要物件全部带走,由一小队精英背着,专职保护。
八万精兵全部由英国公指挥,分前后左中右五军,组成行军阵列,向南疾驰而去。尘沙在他们身后扬起,遮天蔽日,久久不落。
他们一走,留下的妇孺都有些慌乱。郑成父子都在,很快就将他们安抚下来。众人有条不紊地带着细软上车,在两万五千名京卫的护送下向集宁驰去。
剩余的各种物资由五千名京卫归拢,运往不远处的山洞堆放,用大石将洞堵住,便向集宁奔去。
这段时间里,苏东辰、姜元武和石青分出了一半下属,派可靠的心腹副将率队护卫皇上,然后目送皇帝的队伍南去,这才聚到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苏东辰有晏斐的情报来源,得到的消息最为准确。他蹲下身,用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出附近地形和几个大兽群的行进方向,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兽潮中最具威胁的就是野牛群,牛王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拼命向南狂奔。整个牛群就被它带着,向我们这儿奔来。根据它们的路线,会经过北边的虎跳峡,我想着在那边拦截它们。在峡口堆一道墙,然后我带一队人骑快马在前面跑,将它们引着向东,随便它们怎么跑都无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