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科也不隐瞒,轻轻点头,“领导,我先向你坦白一件事,我家里有个弟弟,刚刚转业回来几个月,现在进了机械厂上班。”
“机械厂?!”张继明先是一愣,然后笑了,伸手点了点于明,“你个小于啊,不愧是你!这是做什么?提前打了个一个钉子进去?想玩地下党?”
“领导,天大的误会。”于科苦笑道:“他转业的时候,您还没接手这项工作呢,他在部队里就是做这个的,特别喜欢,就去了机械厂。那时候我觉的机械厂效益不好,还问过他愿不愿意换一个工作,被他拒绝了,说自己就喜欢这个。没想到现在就这样了……”
“行了行了,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些,你弟弟不是特务,我也不是什么特务头子,你就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于科低声把机修厂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没有具体点出是谁在幕后搞事情,只是说有人私底下串联工人。
张继明听的很仔细,表情很严肃,听完了之后,他冷哼了一声,“哼,有些人啊!总以为机会来了,就可以为所欲为,简直不知好歹!”
“领导……”于科低声问道:“这件事,怎么处理?”
张继明闭上眼睛想了一下,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现在事情还没爆出来,没有什么好的介入借口,如果真的要去查那些人的话,恐怕立刻就会引爆这个马蜂窝,以那些人没有底线的德行,事情发展成什么模样很难说。
琢磨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看向于科,结果发现自己这个秘书正举着茶叶罐看上面的说明,好像那上面的东西更有吸引力一样。张继明忍不住笑骂道:“你倒是会躲清闲!来来来,你也别闲着了,有什么主意说出来看看。”
于科腼腆一笑,“既然领导让我说,那我就拿出点不成熟的意见来,您看看合适不合适。”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觉得出现这种问题,对方就是利用了消息不够透明,引导工人们去误判改制的意图,利用了他们对未来生活的不确定性和担心,觉得闹一闹可以有奶吃,这是群体事件的根本原因。”
张继明轻轻点头,认真的听着,于科这个秘书不但在大方向上有着很强的大局观,在一些细节上也有很好的敏感度,擅长解决问题,而且为了解决问题,什么手段都能用的出来。不过张继明并不反感这一点,唯结果论嘛!只要守住自己的底线,有些东西用一用并不不妥。
于科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既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就要针对这些关键问题去解决。消息不透明,我们就让他们透明起来,工人看不清未来,那我们就让他们看清。我的意见是,能不能由工作小组方面组织专家和专管人员下厂区,和工人代表们进行套路,把我们的改制意见和原因说给他们听,宣扬一下改制的好处!这样一来,事情就可以圆满解决了。”
张继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轻轻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是个好办法!但是也有局限性和容易被人利用的地方。比如说,如果某些人利用了这点,混进工人代表的队伍来和我们谈,提出一些蛊惑人心,但是不切实际的方案来,我们应该怎么应对?或者要求我们立下一些无法达成的保证呢?如果做不到,对我们的影响是很大的。”
于科心里感慨,张继明不愧是混迹政坛多年的人物,对这些东西真是一点就透,自己说出一个解决方案,他就能提出这个方案存在的问题,这样才有讨论的意思嘛!
所以,于科先不动声色的小小拍了一个马匹,“领导英明!您说的的确都是关键问题!所以我的意见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要让他们把这鼓气先爆发出来,等到他们发现爆发之后没有获得良好的效果,那这鼓气就泄了,也彻底打乱了他们的步骤。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按照我们自己的节奏来推进了!”
“咦?!”张继明坐直了身子,感觉这个想法好像有点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可以先让他们闹起来,然后迅速解决这场群体事件,给他们来个当头棒喝!?”
“嗯!”于科重重点头,“我觉得,我弟弟在机械厂,这是个很好的契机,让我们可以了解机械厂的内部情况,在他们完全准备好之前来个突然袭击,这样群体事件的规模就会小很多,然后……”
说到这里,于科没有继续说话,老老实实的往那一坐,看着像是个乖宝宝一样。
张继明看着他那模样嘿嘿一笑,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装老实有什么用?不过心里也有些感慨,两个人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彼此之间倒是有点心意相通,配合默契的意思。他也相信,换成别人,于科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的!
他低头琢磨了一下,向张继明问道:“你弟弟在厂子里工作时间不长,人缘怎么样?”
于科立刻明白张继明动心了,“领导放心,我弟弟人缘很好,很多人都很喜欢他!”
“嗯!”张继明轻轻点头,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改制的风声越来越紧,大概的东西看完了,专家组准备开始看更具体一点的东西,几家市属企业都有传言,上面可能会查账。面对这种情况,有几家彻底摆烂了,这几家规模不大,油水不多,欠了一屁股债,而且都是积年累月欠下来的,不怕查,反正这些厂子的负责人自大一上任就没见过什么钱。
但是和这个比起来,一些有点规模的就紧张多了,尤其是一些手脚不干净的,更是心惊胆颤。一些厂子里的工人都清晰地感觉到最近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厂子上空似乎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为了应对那一刻的到来,一些人也开始加紧忙活起来!试图垂死挣扎,或者大捞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