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长笙撅着屁股在柜子里面翻了半天,李肃就站在他后面,一双眼睛不知怎么地总是下意识往他撅起的那个高度瞟,喉间微动,耳根都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等长笙转过脑袋的时候,发现李肃一张脸有些怪异,不由问道:“你这脸怎么了?这么红的?半天也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李肃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急忙掩饰眼中的慌张,问道:“你在找什么?”
长笙说:“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旧衣服穿不了的,我下次去厨房的时候套在衣服外面,不然总是一脏就洗,太麻烦了。”
他自从前些日子吃了几顿李肃后厨做的饭食之后,这嘴巴就挑剔的不得了,从前魏淑尤家那几个厨子太糊弄了,做出的菜都是一个味,吃了十年这嘴巴早就淡出鸟了,魏淑尤大大咧咧的也不嫌弃,到底还是李肃精致,所以他要赶在回王府之前先跟后厨的人学上一些,等到时候魏淑尤回来,他也好当着他的面卖弄一番。
李肃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说道:“我从不穿旧衣裳,你找了也是白找。”
长笙一想,倒也是,李肃这个人毛病本来就多的很,用过的东西,基本上不会超过三次就丢掉,极度铺张浪费。
长笙一双眼睛在他一身孝服上扫过,问道:“你一会儿还要去宫里吗?”
李肃点头,说:“明日国丧就结束了,晚些的时候得去拜一拜的。”
长笙拧了拧眉,没说话。
李肃说:“皇八子今晨刚回宫,想必这京中的局势又会有新的变化了。”
长笙问道:“他能跟赵玉锵争权不成?”
李肃:“不好说这十年赵玉清一直在外游荡,在京中可以说没有任何根基,即便背后有母系族人支撑,可到底不如赵玉锵在朝中的势头,他若是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赶来悼亡哀帝最后一面还好,若是真的被那帮人鼓动的生出什么其他念头,恐怕会比较麻烦。”
长笙冷笑:“最好让他们窝里斗,能死一个是一个,死光了最好。”
李肃笑道:“这话说的怎么一股孩子气,别人面前可不许再这么说,否则你这颗小脑袋我可没能力给你保住。”
长笙挑眉说:“我可不怕他们。”
李肃摇头道:“如今哀帝的死是群臣上下每个人心里的一根刺,他们都把这罪责施加到当日反戈的蒙奸头上,现在各方都在大面积搜索那夜逃跑的披甲奴……长笙,现如今越州那边的起义越闹越大,赤水周边的几座城池也接连失守,朝廷现在对奴隶恨之入骨,光是京都城内的奴隶,都已经杀了不下千人,其他州郡,但凡是豢养了奴隶的家主,现在都合计着要将他们处置了”
长笙有些自责道:“都怪我,当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
李肃安慰他:“跟你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就算那晚你没有做那事,越州起义加之赤水之乱,朝廷对这些奴隶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长笙皱眉问道:“赤水那边的乱子到底是谁挑起来的?”
李肃凝重道:“目前还不清楚,能瞒的这样密不透风,想必此人手段非凡,王域派出的中央军前几日刚刚抵达,目前根本压制不住,现今各方又是雪灾,朝廷被这些事情搅的一团乱麻,还暂时顾及不到赤水。”
长笙冷哼道:“你看,连老天都不想放过他。”
李肃转头看着屋外茫茫大雪,静静出神。
长笙看着他的侧脸,发现他脖颈处一道淡淡的刀疤,想起这是那晚两人交手之时他用匕首划下的痕迹,一时间有些自责。
问他:“李肃,若是有一日家国责任和儿女情长都放在你眼前,你会选择哪个?”
这话本是不该问的,因为这是一个十分必然的问题,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这一个月以来,长笙一直呆在李肃身边,饶是已经互相知道了对方的心意,可依旧是没人敢提起关于这一方面的问题,此时风雪凌冽,长笙终于戳破了他们之间隔着的那层薄纸,事实这种东西一旦赤条条的摊了开来,他们都避无可避。
李肃微微低头看他,他下巴微尖,颌骨线条十分硬朗,鼻梁山根处像是刀削一样又挺又直,可能是不常笑的缘故,眼尾处那丝玩味的神色总觉着有些阴冷。
长笙见他不说话,一时间有点心里不是滋味。
不过也对,西汉是他的国,他虽与西汉的仇恨不共戴天,但家国之间总是会大于私人之情,况且,他们俩应该还没到那种地步吧。长笙想。
面色尴尬的笑了笑,长笙说:“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进宫的时间。”
李肃出门的时候,正迎上黄昏之际风雪最大的那会,阿成将雪白的狐裘大氅备好,拿了把伞,李肃摆了摆手,示意不要。
阿成问:“二爷,直接去宫里还是?”
李肃顿了顿,问他:“赵玉清已经去守着了?”
阿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谁是赵玉清,卡了半晌,才道:“啊……是,从晨起回来一直到现在都在祭堂里跪着,听说还直接占了五殿下的位子……大臣们看那架势,都没一个敢上去劝说的。”
李肃冷冷道:“占了便是占了,如今没有任何明令说赵玉锵便是储君,不过是暂代掌政,还真当自己是条真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