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将们包括梁国英李肃在内的全部京畿殿要员,立马被李宗尧安排着开始动作,由于今日乃是新帝登基之日,其他国家的使臣也都在内,此时却都被中央军全部围在内殿不得动弹,等到太监好不容易在殿内掌了灯,大家这才发现刚才那河图部的使臣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元庆帝怒喝道:“河图部莫不是疯了!”
他一张脸被气的扭曲到极度,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吼道:“丞相!是不是殷氏!昨晚你与朕说的话!是不是那个殷氏的狼崽子来了!”
下面的人听到‘殷氏’二字,纷纷眼皮子一跳。
像是为了印证元庆帝的话,没等丞相开口,便见那站在殿门口的老人突然腿上一软摊倒在地,而后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外面,一张脸像是活见鬼了的表情,惊呼道:“是是鹰旗,陛下,是北陆的鹰旗!”
在场之人除了一些年纪稍大的要员之外,很少有见过鹰旗的,再加之夜北已经消失了十年之久,在人们心中,北陆草原早已经被淡忘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不解的神色从大片人脸上闪过,只有极少数元老宗亲以及邻国使者脸上登时一白。
元庆帝几乎是疾步趔趄着往玉阶下冲了过去,一双手扒在大殿的木门之上,身后拥着一堆官员。
他一双眼睛里充满着熊熊烈火,火光之内,倒映着那张于黑夜之下泛着凌冽金光的旗帜。
“殷氏!果然是殷氏的余孽回来了梁国英!”
元庆帝红着眼睛朝身后爆喝,然而大殿之上却已不见梁国英的身影,李宗尧赶紧解释道:“陛下,这动乱来的太过突然,臣已吩咐护国公和二子李肃等人前去调动军队。”
元庆帝怒极,朝李宗尧吼道:“你居然还敢派他去围剿殷氏的的余孽?你是不是忘了当年那殷氏是如何被他放虎归山的?!反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反了!”
所有人都吓得跪倒了一片,李宗尧想要解释,然而元庆帝突然一脚踹翻了身旁的长桌,大步朝着高台之上走去。
巨大的风雪吹的人险些睁不开眼,战马的铁蹄回旋在空荡凌乱的主干道上,呵出的浓白雾气瞬间成冰,马上的银甲武士们,手中刀锋披星斩月般朝着扑来的中央军不住砍杀。
无数张黑色的鹰旗被那些奋起的人们插在自己的身后,每一刀鲜血迸溅,仿佛都代表着夜北当年那些无辜惨死的英魂。
呼喝声混着玩弄的笑意在四方炸了开来,这些不要命的奴隶们像是挣脱束缚的猛虎,不管朝自己扑来的人是谁,只知道抡起膀子不住的乱砍,鲜血溅了满身,到最后,已经不知道杀死的是中央军还是与自己一起的同伴。
殷平打马静静站立,巨大的火光照应着整道身影仿若古老的天神,前方满目疮痍的战场像是与他从中间截断了一条深渊,在他身后,至少二十名冷锻蛟骨甲的铁浮屠人人手持大枪无声的跟随,像是一队来自地狱深处可怖的域鬼,蓄势待发。
“喝!”
地面忽然升起一丝剧烈的颤抖,周遭还在搏杀的中央将军们一时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但见那二十名铁浮屠轻轻扯着胯-下的银甲战马依次朝两侧纷纷散开,他们动作出奇的缓慢,却一时间令所有人都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颤。
几个胆大的中央军试图朝殷平的方向挥刀砍下,然而才一迈开步子,便被不知哪里突如其来的剑气一下子贯穿了肚皮,‘噗’的一声,年轻的军人在奔跑中猛然顿住脚步,随后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只见一个足有拳头大小的口子赫然洞开,那里面,内脏混着血水嗤啦一声全部坠下,军人甚至都来不及表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整个人便如破败的棉絮一般软软栽倒在地。
这一举动无意在这周遭瞬间掀起了万丈狂澜,所有围杀的中央军们纷纷朝后退去,奴隶们一看这样的情况,更是煞气十足,死命的朝前继续推进。
梁国英带着军队快速赶来,看到的已是满地鲜血,投石机和炮筒纷纷自主干道后方的高台上筑起,随着首领一声令下,‘碰’的一声巨响,一道明亮的白光划过半空,而后瞬间在那堆拥堵之间的奴隶群中轰然炸开。
断肢残骸飞天而起,漫天而下的已经不知是雪花还是血花,等到白发将军及至那人身前停下,一张脸早已按捺不住的开始龟裂。
殷平含笑望着对面的梁国英,轻笑一声,开口道:“十年未见,将军可还认得我?”
梁国英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背光之下那青年人的身影,那一刻,思绪再次飘回许多年前,浴血奋战的少年浑身肌肉蟠扎着挣破了所有的束缚,于暴雪之中挥斥着他体内流淌的黄金之血,那一幕,饶是隔了这流苍岁月,也不能使他忘怀。
身后是炮火连天的战场,这方却安静的显得有些诡异,大火已被扑灭,梁国英说道:“铁尔沁王的后裔,这些年来,刀三梁一直不敢忘记。”
殷平长笑一声,说:“那就好,这些年,我也不敢忘记将军。”
梁国英忽然伸手抚摸腰间的夏禹剑,脑袋微微一偏,随即淡淡道:“二王子,我等了你十年了。”
殷平忽然收了笑意,一张脸转为阴冷,低低道:“我何尝不是呢?!”
话音才落,马上的两人同时跃起,一声巨大的轰鸣在黑暗之下响彻,声音之上,浓重的煞气将周遭震的剧烈颤抖,剑光迷了双眼,又快又狠,等到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殷平已经重新坐回了马上,马蹄之下,梁国英单手驻剑呈跪拜式,腰杆挺的笔直,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的望着后方的黑暗,胸口处,大片鲜血汩汩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