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肃蹙眉道:“陛下竟是将三公爷的罪责全加在他头上了?”
赵玉珵:“那日护国公被夜北的二王子削了脑袋之后,当晚他的尸体就被北陆的军马踩成了肉泥,陛下一心认为梁国英与当年一样,是故意放走殷氏才输给了他,毕竟以他的身手,这世上能够伤他的又能有几个?现在护国公府上的家奴全部被抄,只剩下唯一的那个义子,陛下留着他好像就是为了从他嘴里得出梁国英和北陆的关系。”
李肃好奇道:“是什么让陛下和先帝这么肯定梁国英是故意放走殷氏的?”
赵玉珵凝重道说:“护国公府被抄的时候,你猜在他家里发现了什么?”
李肃不解,赵玉珵轻声道:“发现了我姑姑竟宁公主的牌位!”
李肃眉心一跳,一下子便猜了出来:“你是说他是与竟宁公主?”
赵玉珵摇头道:“谁知道呢!他们二人原本就是一同长大,虽说情分比旁人亲些,可那牌位上的字写的十分露骨,也不知是他单方面的想法,还是姑姑真的与他有什么,若他真的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放走殷氏的那些孩子,倒也不冤枉他!”
李肃:“我看三公爷并不是那样的人。”
赵玉珵:“我也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国家面前,儿女情长这种事根本不值一提,可有些人就是不能立分高下,没办法。”
李肃听了半天才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淡淡道:“你们赵氏作恶多端,即便是没有殷氏,还有王氏孙氏,我只是想护着我要护着的人罢了,其他的,与我没什么干系!”
赵玉珵笑道:“我又不是说你,你看看你,怎么一提到这个事情你就急了对了,你那个小姘头呢,你把他叫出来给我看看呗,我都好奇了十几年了。”
李肃板着脸说:“有什么可看的,他这个人毛病多得很,要是看到我跟你在这坐的太久,心里会不高兴的,对了,你什么时候走,我让人送你。”
赵玉珵被他给气笑了,说道:“你这人,话还没说几句竟是要赶人了。”
李肃:“不然你留在我这里做什么?等着吃晚膳吗?我这边没有多余的碗筷给你。”
赵玉珵:“”
李肃:“对了,还是得谢谢你照顾我父兄二人,有什么其他事,再传话给我。”他想了想,继续道:“梁骁那边,帮着照应一下,毕竟我与他还算有点交情。”
赵玉珵气道:“先顾好你自己吧,那天晚上宫宴上有人认出你那小姘头是殷氏的余孽,你如今又这么莫明的失踪,陛下都快气炸了,如今满城都是抓你的禁军,这几日走夜路小心着点,别撞着什么不该撞的东西!”
李肃挑了挑眉,朝他做了个‘慢走不送’的表情,赵玉珵骂道:“我就不该亲自走这一趟跟你说这么多,小气吧啦的样子!”
他披了大氅往出走去,临了之际又转过身来看向李肃,说道:“阿肃,有朝一日殷氏可能真的会带兵打入王域,我怎么说也都是赵氏的一脉,血脉割舍不得,你与那个孩子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别的事情,你没有插手。”
李肃眯着眼目送他消失在风雪之中,片刻之后,闪身往后阁走去。
一只羊拐骨咕噜噜的从桌子上滚了下来,正巧落在李肃的脚边,他弯腰将东西捡起来,才发现长笙只穿了很薄的外衫坐在风口上吹风,当即疾步走了过去用毯子将他裹住,不满道:“穿这么少坐在这,也不怕着凉!”
窗户被他顺手阖了起来,长笙斜着眼问道:“人走了?”
李肃:“刚走。”
长笙笑道:“你不怕他回去之后将我们的行踪告诉皇帝么?”
李肃淡淡道:“他不会!”
长笙:“你什么时候也会相信别人了?”
李肃:“十三自小跟着我一块长大,之于我较之旁人多有不一样的情分,他不会出卖我,更不会告诉别人你在我这。”
长笙冷哼道:“不一样的情分是什么情分?”
李肃笑道:“说了你也不懂。”
长笙不屑道:“爱说不说!”
李肃原想跟他说些正事,俩人毕竟已经在这呆了好几日了,总归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北境之王的兵马据说今日已经一路杀出了潼关,若是不出其他意外的话,要不了两日,就能回到赤水,长笙不可能一直呆在西汉,一来很有可能被禁军捡漏发现,二来,他到底身上背负着太多的东西,两人都知道,迟早有一日,他们一个会站在这头,一个站到那头,为了各自的使命和责任去履行他们本该应尽的义务。
而之于李肃来说,他还要回到王域,不管元庆帝会将他如何,他父亲李宗尧和兄长李淮两人都还受着牢狱之灾,但他赌元庆帝不会太过惩罚他们两人,至于他自己的话,他虽没有太大的把握,却也已经想到了对应的法子,所以,他和长笙这样独处的安逸日子不会太久。
“长笙啊”
他才要开口,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那声音又急又响,仿佛催命似的让两人心头一跳,在长笙手背上拍了拍,李肃安慰道:“我去看看。”
长笙目送他出去,心里却没来由开始紧张了起来。
门才开了一条缝隙,外面的人就猛的挤了进来,阿成浑身是血的瞬间扑倒在地,右侧小腹上还插了一支黑色的长矛,当下惨白着脸,甚至连大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急声道:“二爷,快,快走,太尉大人带了中央军来抓笙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