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秀才本着被人爱戴的远大志向认真思考了一下,觉着这话很有道理,点了点头说:“那好吧对了,叔叔今天会去费城吗,去的话可以给我再带点上回那个东西吗?”
李肃将身前的杯子一推,淡淡道:“可以。”
吕秀才很高兴的说了声谢谢,跟两人招呼了一声,就回去做功课了,他母亲跟长笙寒暄了几句,没一会儿,李肃带着长笙出来,外面有点冷,他伸手将长笙领口收了收,随后又将自己脖子上的狐皮围脖摘下来给长笙戴着,说道:“昨晚你没回去,要去跟殷平殷康说一下吗?”
长笙点头道:“恩,不然他们找不到我,会着急的你跟我一起去吗?”
李肃想了想:“我送你去。”
路上,长笙说:“吕秀才他们家人好像都很喜欢你。”
李肃笑道:“那个孩子很聪明。”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加了一句道:“跟你小时候很像。”
长笙挑眉:“你不总说我小时候笨吗?”
李肃:“逗你的。”
长笙问他:“你每天都去凤兰山吗?”
李肃:“几乎都去,山上的梅花开的很好。”
长笙:“也常去费城吗?”
李肃:“不常去,这些日子就去过两次,总觉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长笙叹气道:“毕竟被西汉占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一下就能缓过来的。”
“恩。”李肃点了点头,两人都没再说话。
朔北走到北都城需要挺久的时间,俩人十分默契的都不想骑马,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行路比平日里更慢了,天气还是很冷,李肃握着他的手走得很慢,一路上引得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长笙心思不在这上头,他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问李肃,而人此刻也就在他身边,却不知怎么的,一直开不了口。
“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两个月前就来了?”李肃终于开口打破沉默,顿时就让长笙松了口气。
“想问。”长笙说:“又不知道怎么问。”
“为什么不知道怎么问?”李肃看着他,说道:“长笙,我不希望你跟我拉开距离。”
长笙一愣,是啊,再见到活着的李肃的时候,很多事情似乎都变的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他面对他开始多了一丝小心翼翼,这种感觉让他觉着很不好,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恩。”长笙点头说:“为什么?”
李肃认真道:“之所以一直没来见你,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做好见你的准备,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我这些年在哪都做了些什么,可我每天看着你一个人跑来朔北的时候,很多次我都想直接不管不顾上去告诉你我回来了,但是想想,我又放弃了,长笙,我一直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才能再见到你,所以每走一步,我都很害怕。”
雪落在睫毛上,忽闪了两下才掉了下去,风吹得面皮有些冰凉,长笙隔着风望向他,李肃还是从前的李肃,他也还是从前的他,他们看起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连对方的心思都是相同的,他们都小心翼翼的怕着什么,那种感觉,只有两颗心拴在一起的人才会同步。
他伸手穿过他垂下的双臂将李肃合腰抱住,将头埋在他颈窝上说道:“其实我也很害怕,怕自己是在做一场梦,梦里见到了你不敢醒来,怕醒来之后这些不过都是我所幻想的一场镜花水月,可是现在我不怕了,因为我能感受到你,活着的你。”
其实相比起长笙来说,李肃更担心自己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一切,可能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分开太久了吧,这些年他没有一日不活在思念的痛苦之中,等到他两个月前终于来到这里找他的时候,他竟有了一丝惧怕之感,哪怕是现在长笙抱着他,贴着他,他依旧觉得心里十分不安,好像稍微一松手,他所思念的人就会消失。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难怪人们都说,世上文字千千万,唯有情字最诛心。
“所以我回来了。”李肃轻轻亲了亲他的额角。
长笙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双手,随后抬手朝他脸上摸去,问道:“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引自:立花北枝《萤》
第93章
李肃只将长笙送到朔方原便没再跟着过去了,他脚下的鞋袜和衣角已经湿了一片,风一吹,只觉着十分凉,长笙也好不到哪去,晌午的太阳几乎没什么温度,可长笙却觉着从今天开始,这天都跟着暖和了不少。
可能是心情好吧,他想。
忽然见李肃蹲下身子朝他脚踝一抓,下意识就朝后退去,忙道:“你干什么?”
李肃头也不抬的顺着他袜子将手塞了进去摸摸,皱眉道:“脚太凉了,早知道刚才背着你过来,快些回去把衣服换好,我就在这等你。”
长笙愣了楞,忍不住揶揄道:“马后炮,现在跟我说要背着我,刚才怎么不提?”
李肃站起来看着他,一本正经道:“哦,刚才竟顾着看你了,一时没想起来。”
长笙笑着伸手在他肩上打了一拳,说道:“什么时候花言巧语的本事都学会了。那我先走了,一会儿一定快去快回。”
李肃点头,心里因为他说的话有些窃喜,却还是装作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说道:“知道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