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放心吧阿姨,我明天就去住校,不会留在家做电灯泡的。”莫槐一脸漠然,头也不回地离开。
&esp;&esp;那是他第一次叫我阿姨。
&esp;&esp;在往后的很多年,他都将这么叫我。
&esp;&esp;从那天起,我正式成为了一个孩子的后妈。
&esp;&esp;我对莫沉前妻了解不多,只知道她在莫槐三岁时因病去世,莫沉当时忙于事业,无暇顾及年幼的莫槐,便把他扔给了保姆。为了防止莫槐对某个保姆产生依赖,导致不必要的纠葛,莫沉还会定期更换不同的保姆,只负责做饭打扫,其他事都让莫槐自己一个人完成,借此培养他的独立。
&esp;&esp;莫沉心中的儿子,从小就聪明安静,不任性,不淘气。
&esp;&esp;可是,在我看来,那孩子只是不愿做父亲的拖累罢了。
&esp;&esp;一个从小失去妈妈、靠自己跌跌撞撞长大的孩子,没有任性的资本。
&esp;&esp;为了给新婚的父亲腾地方,莫槐长期住校,连周末也不回家,自动消失在我们的视野。
&esp;&esp;春节的时候,若不是莫沉反复打电话催促,莫槐甚至都不打算回来。
&esp;&esp;除夕夜那天,我亲手包了一桌饺子,盛了一大碗端给莫槐,笑得慈祥又和善。
&esp;&esp;莫槐淡淡地咬了一口,头也不抬:“难吃。”
&esp;&esp;莫沉一拍桌子:“对你阿姨礼貌点!”
&esp;&esp;我温柔道:“没事啦老公,我下次争取做得好吃点。”
&esp;&esp;然后,趁莫沉不注意,我转过头,收起脸上的和善,恶狠狠地瞪向莫槐。
&esp;&esp;小兔崽子。
&esp;&esp;那可是老娘精心调出来的饺子馅,怎么可能难吃?
&esp;&esp;亏我之前还暗暗同情怜惜他,结果人家只把我当成恶毒后妈。
&esp;&esp;行,那我就恶毒给他看。
&esp;&esp;莫槐察觉到我的视线,抬头看了过来,嘴角扯起挑衅的讥笑,我气不打一处来,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esp;&esp;在我的白眼下,莫槐起身夹了块肉进我碗里,语气乖巧懂事:“阿姨,您太瘦了,多吃点肉。”
&esp;&esp;莫沉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才像话。”
&esp;&esp;我低头一看,碗里是一块硕大而又油腻的肥肉。
&esp;&esp;于是,从不吃肥肉的我,在莫家父子的友好注视下,硬生生吞下了那块肥肉。
&esp;&esp;莫槐扬起眉,笑得狡黠极了。
&esp;&esp;每逢假期,我就默默祈祷,希望这小子老老实实待在学校,千万不要回来气我。
&esp;&esp;如今,他还是回来了,在莫沉的葬礼之后。
&esp;&esp;许久没见,他个头又高了些,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那么冷淡。
&esp;&esp;没有表达对去世父亲的哀痛,也没有慰问正在割腕的后妈,只说了句,他饿了。
&esp;&esp;我简单包扎了下胳膊,用面包机烤了两片吐司,随手扔在餐桌上。
&esp;&esp;莫槐拉开椅子坐下,问:“有花生酱吗?”
&esp;&esp;屁事好多。
&esp;&esp;我再也忍不下去,瞪着他:“葬礼都办完了,亲爹都火化了,这个时候才回来,你还真是个大孝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