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坂田杏子的生活平静了很多,所以晚上的时候,她再次做了一个梦。她用第三者的角度看着故事缓慢的进行,一种可以把一切碾碎的窒息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那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和女人,他们在争吵,他们在撕扯,他们在咆哮。坂田杏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那里坐着一个长得很瘦很小的孩子,她看起来面黄肌瘦的,一脸病容,一看就是经常生病。
她静静的看着那个女孩接过一个老人递过来的书包独自离开去了学校。
她身上是黄色的褂子,前胸别着一朵小花。坂田杏子可以听见她的心声。
“我决定再也不笑了。”她用稚嫩天真的声音这么说着,坂田杏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勾起了嘴角,真是愚蠢而天真的小孩。
果不其然,这个孩子到了学校后没多久就笑了。
你看,你不会记得那些伤害,可是,坂田杏子却发现一道道黑气缠绕在小孩身边,接着猛冲进了她的身体里,并且在她的心脏里扎了根定了居。可是正傻笑的小孩儿一无所觉。
坂田杏子不禁期待,这个孩子被心中的毒瘤潜移默化的影响,以至于导致性格上的缺失。她知道,那个孩子,一定会因为她没有察觉到心中的毒瘤而变得郁郁寡欢。可是她不会发现,她会变得越来越糟糕,她的性格中的缺陷会越来越严重。
接着画面一转。
绿葱葱的草地,一个褐发的少年正拿着铲子,给向日葵培土,坂田杏子静静的看着褐发少年的背影,褐发少年察觉到目光,转过身来,原本褐色的头发,突然变成了白色。连学生装也变成了一身朋克装,看起来十分时尚。
向着少年垂着头颅的向日葵动了动,突然转过头,这让它的脖颈发成了卡擦一声,那金灿灿的花瓣中不是葵花籽,而是……一个人头。
上面的脸惊人的熟悉,那张灿白的脸中黑色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她咧着嘴笑,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里面有着恨意和偏执,如同燃烧的火。
接着所有的一切崩塌,无边的血色从裂开的天上坠落流淌,将坂田杏子吞噬。
坂田杏子没有动,她的目光一直放在那朵首开在黑泥中的向日葵,明明最灿烂的黄色,可是却露出了最阴郁的黑色。
她的手伸向那颗开在黑泥中的向日葵,她在碰触到她的脸的时候却下意识一顿,接着她就距离那人脸百米之外。
坂田杏子手指动了动,才缓慢的睁开眼睛。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提醒她心中到底是有多么的暴虐和阴沉。
那株向日葵一直扎根在她心里。
“杏子,你最近总出去玩啊?”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正在提水,看见杏子手中拿着针线不停的绣着什么东西。
“恩。”杏子抬起头,对着妈妈笑了笑。
“是出去找谁玩吗?”
“恩,”杏子笑了笑,有些腼腆挠了挠脸,脚点了点地,“他叫神威。”
“……他……”原本含笑的女人放下了水桶,“我听说,那孩子很危险。”
“……虽然他揍人的时候确实看起来挺危险,”杏子歪了歪头,想了想,“可是我觉得他……”杏子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什么词,皱着笑脸,看起来苦恼的不行,“我总觉得,他在等什么东西……”她捏了捏手中的手帕,“不是,他没在等什么……”
“感觉他很辛苦。”
“很辛苦?”
“恩,他妈妈身体不好,他做了很多,他没笑过,而且其他人总是找他麻烦……”
“所以说他很辛苦吗?”
“……也不是……我觉得他很难过,”杏子抬起头,眼睛很亮,很温柔,“他很痛苦。”
“所以杏子想怎么做呢?”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帮帮他,希望他能开心起来。”
“他可能会伤到你。”女人很委婉的将“杀掉”这个词避免没说。
“没有哦,”杏子摇了摇头,褐色的卷发也跟着晃了晃,“他只有在别人进攻的时候,才会揍人。他没有杀过人。”
女人笑了笑没说话,摸了摸女儿的头。她有次买菜的时候,远远的见过神威一次,那个男孩长得极为清秀,就是身上的气息太过冰冷,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双冷漠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
不像是个孩子,反而像是个饱经沧桑,心硬如铁的老人。
“那个孩子很危险。”女人又说了一次。
杏子傻笑了一下,继续低着头绣手中的帕子。她的手上偶尔会出现几个被针刺出的洞,可是因为夜兔一族极强的恢复力,所以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可是她还是疼的撅着嘴。
她其实一开始只知道神威是个很凶残,很暴力的孩子,周围人口中的神威,在经过路边的一朵花的时候,顿了顿脚步,他低头,恰好她在一旁的草垛打盹,一睁眼恰好和神威对视。
那个时候神威眼中一瞬间截然不同的神色被她撞见,可是接着就一寸寸冰封,他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