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放心了,袁樵还是那个心肝有点黑的坏人。【你们自己又能为亲闺女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接下来的讨价还价过程很艰难,朝廷确实需要有一个右汗可汗戳在那儿牵制左部。好在袁樵手里也有底牌,以目前的情势,左、右两部不可能合而为一。
袁樵又须向朝廷往复回报,加急文书不断,直拖到了五月末,双方才谈妥了条件。交易甲仗一千副,但是要用良马来换,其中必须有五十匹是公、母对半,且不能是骟过的。
政事堂的计划从来都是自己出兵打击左部,而与左部交战,良马就是关键了。良马从左部可汗手里是弄不来的,只有右部。一面引进良种,一面就凑合交易着用。
袁樵算了一下交易的数目与所需,心道:【还要六年。】届时兵精良足,战马也有了,左部可汗也足够老了,他的儿子们的野心也足够大了。当年天命可汗身殒,也是这么一个情况。一切,又是一个轮回。
第183章十年一梦
六年并不算长,约摸就是生一个孩子,将他养到能背诗词曲赋,识上千把个字,一半的时间就过去了。等到他能听《论语》,出征的号角便吹起了,此时距袁樵&ldo;六年&rdo;的估算,过去了七年有余。
&ldo;我依旧坐镇中军,不亲往。&rdo;袁樵依旧一副文人打扮,只差搞个羽扇纶巾了。
无论桓嶷还是政事堂,选择、同意袁樵坐镇右路的最大原因就是这个了‐‐他能克制,不会争功冒进。哪怕是个书生,也有投笔从戎封侯万里的雄心,真&ldo;投笔从戎&rdo;那一位就为他们做出来榜样。要克制住这种参与表现青史留名的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右部不同于左部,又需要一个能处理复杂情况的、长于民政人。算来算去,桓嶷选了袁樵,政事堂也同意了这种破格的任用。否则就要抽调中枢能够统领全局的人才,那样有有悖于先将精力放到国内的方略。
袁樵看起来也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数年来稳坐钓鱼台,只管居中调度跟右部磨牙,供应军需、调配人手,并不去干预将军们怎么带兵打仗。又从上游将方略卡死,以防出现&ldo;将在外&rdo;的情况。深得桓嶷与政事堂的赏识。
唯一失算的是,计算时间时没有料到,左部的内乱比他想的发生的略晚了一些。左部可汗比想象中有更有能力一些,他暂时稳住了内部,直到因为建储问题引爆了积聚已久的矛盾。
吴峰接到线报,急奏入京,桓嶷果断决定出击,他这一口气憋的也够久了!吴峰作为主攻,其他两路策应。三路大军摩拳擦掌,都盼着这一仗。
主帅不争功,真是太懂事了!
袁樵将众人的心思看在眼里,板起了脸:&ldo;凯旋之日,我为你们设庆功宴!贪功冒进、杀良冒功、贻误战机,自有军法!&rdo;说完往后小退一步,让出一个人来。
一见来人的脸,张遥就放心了,为了这次出击朝廷新派了监军御史来。张遥跟他不熟,但是白御史是夫人的人,也算半个自己人。白铭做御史不过两年,逮谁参谁,却从来不动他们都督府,到了都督府见完了都督之后就去拜见夫人,要说没有猫腻,张遥是不信的。
白铭上前申明军纪,话锋一转又变成&ldo;是非功过,必如实上报,有过必罚,有功也绝不埋没。&rdo;
誓师毕,袁樵最后一次召集将校,叮嘱他们:&ldo;只做策应,让右部报仇去。&rdo;官军三路,实则算是一方,另一方是右部骑兵,双方夹击左部。袁樵对右部并不十分信任,要求张遥行军要与右部保持距离,左右两部打生打死的时候也不要拦着,更不要抢攻。说完,看了白铭一眼,白铭点了点头。
最后,袁樵起身道:&ldo;静候佳音。&rdo;
大军走了,都督府一如往昔。街面上小贩照旧吆喝,佛寺的钟声按时响起。
袁樵的内心远不如这与平时没有差别的街景那么平静。千里奔袭,可供发生意外的因素太多了。迷路,突然变化的气候,撞上不应该出现的敌人……
这些都是不能说出来的,作为右路的主帅,如果他说出这些话来,这仗也就甭打了!
袁樵克制着自己,甚至不敢往后院见妻儿,他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他们发脾气,那就太糟糕了。殊不知在后宅,梁玉也在担心‐‐这一仗不论输赢,战后怎么安顿公主?
数年以来,福安宫与阿鸾不通音信,彼此都默认通过梁玉中转。通过只言片语,梁玉也知道阿鸾干的还算不错,至少没有惹出乱子来,但是距离能够掌握右部还是差了一些。【顶好是能将人接了回来,否则只怕是……】
梁玉摇摇头,她们当初都想得简单了,不止是两个小姑娘,包括她自己,对困境的预期都不足。
【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已经开战,将校累年与敌交手也算练出来了,总不至于太差。这次打完,我们也能回去了。否则守边九年不迁,事情就麻烦了。】
大军出塞与在关内作战有种种不同,其中一条就是不像在关内作战时消息那么畅通。后方能做的,除了最初的几步供应粮草辎重,后续就只有等待。
最近一封&ldo;与右部骑兵会师&rdo;的战报之后,袁樵与梁玉在都督府足等了四十天才接到一下封战报‐‐右部的骑兵吃了亏。左部与吴锋部连续三战,被击溃,分成了三部,一部索性降了,左部可汗带残部北遁,余下一部往右部逃蹿。这一部分人与右部骑兵接触之后,先弃v牛羊,引得右部抢夺,然后杀了个回马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