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一异人那里学来三心神功,颠倒心意,隐瞒一身所作所为,以为我出关都时日甚短,不能详知他底细,要不是一日前昆仑董仙子到我居住一谈,并借我几件法宝,我还几乎被欺瞒过去。此时诸位道兄在此,请往这件诸天宝鉴中一望便知。”
陈仙子说完,伸出玉掌,往空中一扬,现出一面方形宝镜,约有十丈方圆,镜中清光道道,陈仙子长袖一挥,镜中金光一闪,现出一个亩许大小的法台,台上列有九根朱红玉柱,柱中各缚一年轻貌美的年轻女子,神智如同昏死,头顶皆有一团火红霞光,笼罩全身,李逸风身穿一身血红的道袍,站在法台前,扬手连指,那团火红霞光顿时光华大盛,向九女眉心压去,同时那九女眉心也各透出一丝血红光华,向那团霞光射去。不到片刻之间,火红霞光越发明亮起来,而柱中九女却已经化为九具枯骨矣。
场中诸人皆是道行深厚之辈,自然明白就里,他这颗太阴元珠,共需八十一位有根器少女的真元,而且取材甚严,一般左道旁门之士,难于往寻如此众多的佳质鼎器,而两仪一教,声名显赫,愿意投身教中的有根器男女,何止千百,他却能轻而易举选取材质,暗中下手。场中多数正直修道之人,纷纷色变,齐眼向李逸风怒目而视。
李逸风见师姐宝镜一出,反而恢复了镇定,微笑不语。他身畔五人,却神色不动,端然立在他身后。萧思云在旁连忙叫道:“陈仙长,难保有人一边用颠倒阴阳乾坤之术,一边幻化成子期模样,作恶人间,让仙长疑假为真,故意陷害子斯,还望仙长再用宝镜宝光明察。”
陈仙子端色道:“思云毕竟忠厚之人,我只问你,小女子虽然自认功力浅薄,能胜我者亦有多人,但天下间能有何人能够在我和董仙子全力主持的这面玄天宝鉴中弄虚作假,不露出一丝痕迹?恐怕就是几位魔教长老联手,亦只能在这面宝鉴隐去踪迹,让我追查不出来历,要想造出幻象,只是万万不能。而且眼前就有如山铁证,请思云看好!”
陈仙子说罢,素手往镜上一指,一道金光陡然从镜中射出,打在殿前白玉台上,斜射而下,镜光所在之处,台上玉石泥土,立刻化为乌有,四边山石泥土,竟如溶雪向火,纷纷消散,晃眼冲开一条十余丈方圆的深洞,遥下千丈,现出一巨大的法台,台上形貌,与方才镜中所现一般无二。
萧思云一算距离,那法台正在李逸风所居的殿堂之下,一下才明白过来,心中大惊,正在追问李逸风。只见李逸风含笑道:“既然师姐已经知道,那我也不在隐瞒。我虽然取去这些女子性命,但依然让她们魂魄转世为人,并暗中赠送灵药,补我亏欠,亦不能算杀生害命,反算成全,为彼此两利之举,又有何错?而且她们全为自愿,非我强迫,师姐宝镜既然名查秋毫,为何又不现上这一段,让诸位道友瞧瞧?”
陈仙子冷笑一声道:“还一个自愿,那你投入我两仪一门时,亦在先师膝下,自愿遵守我门中规矩,不滥杀无辜,否则也是自愿甘受门规处置。我也按你所为,让你自愿一番,自然留你魂魄转世。”
“恐怕不是由陈仙子一人说了算,想动我们教主,先过我们这一关再说。”李逸风身侧一位身材高大,满面红光的老人沉声道。
陈仙子也不搭理他,长声对场中道:“诸位道兄请移驾仙云,暂时作壁上观如何?你们两仪一教,不想掺合进我师门之事的也请一道离开。
外篇 过年(一)
在那东海万里之外,海水越发变得碧绿,整个海面平滑如镜,倒映蓝天,更显得海空辽阔,沧波浩荡,水天一色,渺无边际。在那万丈碧波之上,屹立着一座巨大的岛屿,岛上峰岭回环,九峰十二岭,连绵起伏,形势奇秀,到处嘉木成林,郁郁苍苍,当中主峰前更有一仙府宫苑,广约数十百顷,左有灵峰嘉木,右伴明湖清泉,中生如茵芳草,繁花似锦,更有长虹卧波,白云飘空,幽鹤青鹿游离其山,飞阁崇楼掩映其间,上仰碧空,下临金波,端的清丽灵奇,仙境无边。
此岛名为落星,相传是远古之时,共工与祝融相争,撞倒天柱不周山,天倾东南,地陷西北之时,东南天角落下天星所化,故全岛灵脉甚多,时有仙人往来其间。而后又有一法力无边的真仙,在此开创“浩然紫气”一宗,现已历时数代,浩然紫气宗日益昌明,门中奇人异士,层出不穷,倒也越发昌明。
时值日出时分,一轮红日缓缓从海中露出,红光万道,映得天地一片通明。三名青衣道童,并排躺在岛东的海滩上,成一大字形张开,尽情享受这暖洋洋的日光。
“方大秀才,昨晚你有没有问问两个小师妹,我们几个什么时候考核功课?”一个方头大耳的矮胖少年闭着眼睛问道。
“小胖子,动动你的脑筋,小师妹怎么可能知道这事情?你以为阎罗王会告诉她?并且她们两个是新来的,而且还是什么都不会的凡间女子,能够到达这个地方,已经是天大的的幸运了,如果不是巡山杜真人全力保举的话,哪里又和我们一样成为这门墙之外的的未入门弟子,早就被送往凡尘了。”另外一个眉清目秀,满脸书卷气的少年答道。
“管他什么时候考核功课,反正我也是不能过关的了,又何必想这么多了?”躺在最右边的一个长像平凡的少年顺口道。
说话的这三人是岛中的杂役童子,胖子叫李厚,文秀少年叫方浩,而年纪最小的一个叫董无垢,三人都是半年多前才到此岛,经人引见,成为了岛中的未入门墙弟子。
原来浩然紫气宗日益昌盛,海内外诸仙纷纷将门人子弟转投门中,一时之间,颇有人满为患的感觉。派中长老见引进之人难免良莠不齐,而又碍于情面,不好当面拒绝,只得重新立下一法,凡愿入门者,都得在岛上做上三年杂役,只传授那初步道法坐功,待日满之后,只要能通过那心猿意马殿的考验,才算正式成为派中弟子,再传授派中道术功法。此法一出,无形中倒筛选掉了许多害群之马,时日一久,也就成了规矩,流传下来。
三人来之前也是各有传授,小有道术,来此地不久,意气相投,倒成了好友,当然,二小根本不知道董无垢本身就是女拌男装,与师兄一起来到此地拜师,只是师兄年纪略大,被分到了后山药圃,管理药材。
李厚撑起身子,眼光正对着董无垢,板着一张脸,道:“你这小子,一天好吃懒做,偷奸耍滑,无所不为,如果还是这样,我可要禀报玄英殿中顾真人,将你驱逐门墙之外,那时候可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口气沧桑,活脱脱地与那阎罗王一样。
“去去去!你以为阎罗王像你一样这般小气?他虽然一天板着个脸,其实对咱们还是蛮不错的,虽然凶是凶了点!”董无垢笑着说。
“阎罗王”是三人专门为管教他们的一尘道人所取的外号,开始只在三人之间互相称呼,不知道怎么地,就在其他未入门墙弟子中流传开来,一尘道人知道后,寒着一张脸,让三人去那地火洞中扫了半月的火山灰,但这名号也就此固定下来。
“对了,方大秀才,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还在睡觉?”李厚见身边的人也不跟着取笑,转过去头问道。
“大哥,饶了小弟好不好,就让我睡一下行不?昨晚我可是值了整整一晚的夜,眼皮都没有眨过一下,人间过年,关我们仙人什么事情,也非要按人间的规矩来,真是想不通!”方浩连忙哀求道。
“难道你没有偷偷地打瞌睡?”矮胖少年李厚奇怪地问道,说起偷懒,这位大秀才才是高人,自己远远不如也。
“阎罗王在那里,你说我敢吗?”方浩嘴上答道。
“他在那里干什么?”李厚更加奇怪了。
“天知道他去哪里干什么,就望着海面,呆呆站了一晚上,害得我鸣钟的时候都小心奕奕,生怕敲重了惊醒了他,那我可就死定了!”方浩心中也感到几分奇怪,阎罗王难道也有什么伤心的事情,传说每年过年的这一天,他都要到岛上的钟楼站上一晚,自己也不相信,结果昨天晚上却亲眼看到了。
“这个我倒知道,不过。。。”董无垢拖长了声音道。
两人一听他那口气,就知道又要玩什么花样,冷哼一声,齐齐倒在沙滩上,根本不加理睬。上过一次当,可就不要上第二次了。
正说间,遥见海面金鳞闪动间,一个黑色光点在海面上晃了一下,突然加快速度,向着海岛方疾驰而来,在海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水线,顷刻之间,便到了海滩之上,现出一只巨大海龟,通体青黑,双目红光闪闪,更奇的是腹生六足,整个脚掌却是金黄色。一上岸,看了三人一眼,根本不加理会,就径直爬到旁边巨石堆下的沙土中,打起洞来。
三人见这只奇怪的六足海龟大模大样,举止古怪,感到十分古该,纷纷站起身来,盯着那只乌龟,李厚更是走了过去,敲了敲乌龟壳,笑道:“这位龟兄,你在我们兄弟的地盘上大摇大摆,旁若无人,是不是有失礼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