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温声劝慰她道:“镇国公以身殉国,可敬可叹,做儿女的免不了会伤心,但也要保重身子,你若为此伤心卧病,你父亲知道,怕也不会安心的。”
燕琅勉强一笑,福了福身,道:“我知道的,多谢夫人关怀。”
定国公夫人见她身量瘦削,颇有弱不胜衣之态,心下更觉怜爱,又是好一阵柔声安慰,方才离去。
沈平佑毕竟是为国牺牲,不管皇帝心里怎么想,总要做出个看重的样子来,临近午间时候,已经上朝听事的五位皇子一道登门吊唁,身后还跟着个四公主。
龙子凤孙登门,虽是吊唁,但身份毕竟非比寻常,燕琅与林氏免不得出门去迎。
慕容晟昨日前往沈家,偶然听闻沈家那位姑娘也是在这几日回京的,心头便存了个疑影,唯恐她便是那位皮出天际的秀儿姑娘,还悄悄吩咐人去查,哪知查探此事的人还没来回话,他就先一步见到真人了。
他也曾听人说,若真在金陵闺秀中选出个容貌最佳的,必然非沈家静秋莫属,那时候只是随便一听,今日亲眼见了,才知名不虚传。
不只是他,其余几位皇子在瞧见燕琅后,也齐齐怔住了。
四公主同为女郎,得见如此姝色,也有转瞬怔楞,回过神来之后,不禁变了脸色,语气酸溜溜的道:“咱们是来吊唁的,可不是看人的,几位皇兄,你们说是不是?”
她并不是前后两位皇后所出的公主,却是皇帝几个女儿当中唯一活下来的,因为不是皇子,没有继承储位的考量,反倒比普通皇子更得宠些,性情也被养的颇为蛮横。
这一声叫那几人回过神来,面色各异,慕容晟目光灼灼的看着燕琅,哪里还记得起赵秀儿那张路人脸长什么样,近前两步将她扶起,温声道:“本王昨日也曾来过,原还想着等高陵侯夫人生辰那日再登门告知你得封郡主的消息,不想今日便见到了。”
燕琅避开他伸过来的手,福身谢道:“楚王殿下有心了。”
晋王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几圈儿,神色有些复杂:若不是沈平佑不愿附从自己,说不定……
皇帝的五个儿子里有两个是嫡出,楚王慕容晟是元后生的,晋王慕容安是继后生的,储位基本上会在这两人之间决出,剩下的三个皇子虽也显赫,却也只能算是太子之争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缀。
可不管怎么说,就现在的沈家而言,这五个都是大爷,没一个省油的灯。
林氏也瞧见几位皇子看见继女时的神色了,心下隐约有些担忧,正想着是不是寻个由头叫她避开,却见燕琅朝她微微摇头,显然是心里有底,便松口气,歇了原先念头。
“静秋神色憔悴,面有倦色,可知近来辛苦,”慕容晟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端详着燕琅面容,关切道:“须知事情再忙,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多谢殿下关怀,只是……”
燕琅轻叹口气,似乎是想说句什么,略顿了顿,终于还是咽回去了,话没说成,眼圈儿却红了。
美人垂泪,总是惹人怜惜的,慕容晟也是如此,见状声音也愈加低柔:“可是出什么事了?”
燕琅暗搓搓的开始给高陵侯夫人挖坟,脸上却揉出一副委屈中蕴含坚强的柔弱神色,微微一笑,道:“没事,叫殿下费心了。”
四公主向来自恃美貌,这会儿却被她比下去了,心下已经大为不快,再见她这般情状,禁不住冷脸嗤笑道:“沈小姐别的不行,卖弄风情倒是有一套,镇国公地下得见,也不知如何作想。”
燕琅听罢,却不反驳,惟妙惟肖的伪装成一朵娇弱白花儿,凄然落泪道:“公主何出此言……”
一个盛气凌人,一个弱不禁风,连晋王都看不下去了,皱眉道:“你若是再屋里呆得闷了,就出去走走,别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叫人心烦。”
四公主脸上闪过一抹怒意,还没来得及开口,燕琅便柔柔弱弱的道:“都是我的错,晋王殿下不要怪罪公主,她还是个孩子呢,难免会不懂事些……”
“与你有什么干系?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晋王爱怜的看她一眼,柔声抚慰一句,又转向四公主,道:“她都十六了,要不是父皇舍不得,早就该嫁出去了,还算什么孩子,不懂事就是不懂事。”
“皇兄,你居然为了她训斥你亲妹子?!”四公主听得炸了,目光凌厉的剜了燕琅一眼,道:“这么短的功夫就把你收拢过去了,果真是好本事!”
“够了!”慕容晟见状,忍不住道:“你真是太过分了!”
燕琅神情中带着些许不安,略微近前几步,向四公主福了福身,婊里婊气的道:“都是臣女的错,公主不要动气……”
一个女人是不是绿茶,只有女人看的最明白。
四公主见她这般情状,心头喷火,怒的说不出话来,猛地伸手推了她一把:“你滚开!”
燕琅惊叫一声,顺势栽倒在地,神情凄惶而又无助,眼睛里盈满了泪珠。
“你现在就出去,”晋王见她动手,心下气怒,一把将四公主给推出去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后者一个踉跄,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皇兄,你!”
连与她同胞所出的三皇子也皱着眉,道:“你还是先出去吧。”
四公主气的哭了,恶狠狠的瞪了燕琅一眼,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