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门被关上时发出轻响,空气中少年的足音渐行渐远。
夏日的午后,总归是少不了蝉鸣。
然而遮光布做的窗帘将明媚而热烈的天光都挡在了窗外,室内只剩一片幽昧,凉浸浸的。
但比热得浑身黏腻要舒坦太多。
虞意的意识在昏睡中飘荡,仿佛又回到了她十三岁的那个午后。
在六月,同样的艳阳天。
那一年的春天很短,夏天来得格外快,温度也格外的高。
“你长得真好看,比《一树梨花压海棠》里的洛丽塔还漂亮。”
她睡在狭小而逼仄的钢丝床上,回想着对门青年男邻居带笑的夸赞,试图揣测他的意图——也许只是单纯的善意的赞美,也许别有用心。
但,他们并没有特别的接触,到底还算个文明人。
窗外的麻雀嘁嘁喳喳地欢叫着,蝉鸣的应和却像是煞风景的哀歌。
一个劲儿地喊——
“知了——”
“知了——”
隔壁传来不堪入耳的声音,时而急转,时而高亢,时而低回,像痛苦的悲鸣。电风扇呼呼地转着,她没耐烦地堵住自己的耳朵。
一阵儿过去。
男人的声音粗嘎难听,是一贯充满家庭权威的颐指气使,“去,给我买包烟回来,捎几瓶冻啤酒,账先赊着。”
女人笑着嗔了句什么。
“啪”的一声,是手掌拍在身上,伴随着女人的娇笑。而后,是高跟鞋踩在地上“噔噔噔”走远的脚步声。
“砰——”
门被关上,整个家的气氛仿佛从吵闹变得沉抑。
她无意间看过女人昂着修长的脖颈的样子,脸上已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仍有几分残存的风韵。
和分明只是微胖却挺着老大一个啤酒肚的男人形成强烈的反差,像是现实版的、毫无童话美感的美女与野兽。
神情间,似欢愉又似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像濒死的挣扎。
而男人的声音,总是痛快的,像野兽的低吼。
上过中学生理课的她知道那是什么,但周围的环境总是把那当做一件不可言说、羞耻的事情存在,仿佛一个人沾染了这个,人生就有了污点。
——除非已婚。
否则,就是周围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是别人眼中嘲弄的、口中阴阳怪气的“她和男人那个过了”。
就连异性走得近一下,都要被捕风捉影地取笑两个人之间有点什么。要是当事人因为羞恼,起哄的人仿佛就能得到莫大的快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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