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的日子渐渐近了,天气虽然没那么冷了,却还离不得狐裘披风。
不过京城的士子们,已经开始穿单衣适应了,没办法,会试不准穿有夹层的衣裳,单衣最多也只准穿六件。
这种情况下,为了在考场上不生病,自然要提前适应,锻炼抗寒能力。
沈清疏平日里身体还算康健,但这种不人道的折磨也实在有点扛不住,冷得她牙齿直打颤,思维冻僵,手脚都是木的。
她请郑先生出了卷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只准下人送饭进来,模拟三天一场的考试。
第三日傍晚,薇止在门外等她,坐立不安,听见门响动的声音,立即迎上去。
便见她摇摇晃晃出来,微微瑟缩着,鬓发散乱,一张脸冻得青白,嘴唇也无半点血色,薇止呼吸一滞,胸口跟着闷痛起来,连忙拿了狐裘过去,裹在她身上。
又拿了暖炉,去牵她的手,却被冻得一个激灵,低头一看,她的手不自然地拢着,已冻得有些发紫,她鼻尖一酸,也顾不得这么多长辈下人看着,伸手抱住了沈清疏,埋首进她怀里。
“别,我身上太凉了,”沈清疏伸手去推她,手上却没力气,推不动,只好任她抱着,勉力笑了下,安慰道:“我还扛得住,没事的,别担心。”
“行了行了,赶紧让疏儿先去沐浴,换身衣裳休息。”老刘氏也心疼得不行,站出来打断了小夫妻的柔情蜜意。
沈清疏去泡了个热水澡,囫囵吃了些东西,一沾着柔软的枕头,立时便睡着了。
醒来时,像是躺在软绵绵的云朵上,拥着暖和蓬松的被子,放空心神,实在过于舒服,让人根本就不想起床。
她正发着呆,门吱呀一声响,林薇止端着托盘走进来。
“醒了?”她目光掠过来,脸部线条不自觉变得柔和。
她走至近前放下东西,俯身在沈清疏额头上探了探,“还难受吗?”
沈清疏眨眨眼,捉住她的手扣住,“嗯,感觉睡了好久,什么时辰了?”
“第二日卯时了,你还可以多睡一阵,”林薇止顺势在旁边坐下,把汤药递过来,“先把药喝了,你昨夜受了寒,有些发热,好在大夫看过,说你身体康健,并无大碍。”
“哦,”沈清疏迟钝地接过药碗,忽然一惊,“大夫,是哪个大夫?”
她昏睡过去,也没有遮掩脉相。
林薇止低声道:“你放心,是娘找来的大夫,惯常给你看病的。”
哦,那个大夫啊,沈清疏松了口气,她还真不敢让孙太医这种名医看病,一直认准了那个普通大夫,没办法,两害取其轻,医术差点就差点吧。
沈清疏喝完药,又用了些食物,正要躺下,又见林薇止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哈欠,她心里一突,“阿止,你不会守了我一夜吧?”
“没有。”她否认,神态自若,沈清疏却半点不信,反而更怀疑了。
顶着她炯炯逼视过来的目光,林薇止默了一瞬,不得不改口道:“后半夜守着。”
她偏开头,鬓发掩映下的耳朵有些发热,沈清疏闷笑了一声,手上使力一拉,薇止便重心不稳跌倒在她怀里,她趁机伸手揽住,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嗓音问:“你是不是心疼我?”
薇止挣不开,横她一眼,气恼道:“正经一点,病都还没好全呢!”
“哪里不正经?我同我娘子说话,天经地义,没有比这更正经的了。”沈清疏把她往上提了提,抱在怀里,仍是不罢休地追问道:“快说,干嘛守我一夜,是不是心疼我?”
“放开。”薇止不理她,去掰她的手。
任由她掰,沈清疏手上一点不动,她心思一转,坏心眼地凑近,在她通红地耳朵上亲了一下,催促道:“你不说我就不放。”
薇止受惊地颤了一下,伸手捂住耳朵,怒瞪她一眼,偏开头想了半天,只唾出一声娇软的,“无赖。”
她从小读书知礼,骂人的词也就知道那几个,沈清疏不痛不痒,低低笑了两声,歪头和她对视,眼眸里满含着笑意,“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担心我、心疼我,因为你喜欢我。”
“你……”林薇止咬着下唇,脸都要烧起来了,不知道光天化日之下,她为什么能毫无顾忌地说这些话,如此大胆又如此坦然。
而且还那么自恋,她从前怎么没发现沈清疏是这样的人。
“你,你不知羞的么?”
沈清疏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羞的,对她来说,感情就像搞科学研究,确定了就要大胆地去做,不然要何年何月她们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