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桑纳于1993年5月至1994年3月任职期间,是我团队中的一员。她不会速记,不过打字技巧比一般人好。我和她有一两个问题,主要是与她的行为有关,有时这会造成内部的困扰。她说话尖酸,批评其他秘书毫不留情。我觉得用恶霸来形容她不为过,为了打击她讨厌的人,她会散播恶毒的谣言,而且没有丝毫内疚。她嫁给威廉·桑纳后更难相处,显然她认为嫁给他之后身份高人一等,若她没有自动离职,我也一定会设法将她调离我的部门。我和威廉不熟,在凯特离职后也没有和她联络过,所以对他们的关系无从置评。我对她的死毫无所悉。
麦可·史普雷特
证人供词:赛门·楚鲁,英国法马药厂研发部经理
威廉·桑纳是我们最优秀的研究员之一。他最杰出的表现是研发出安堤亚克与康特拉克这两种新药。虽然他前一阵子曾经暗示我们,可能会跳槽投效我们的竞争对手,不过我们仍很看好他正在研究的项目。我相信他搬家的压力是来自他的妻子。威廉在大约一年前开始要负担高额贷款,他付得很吃力,我们加薪的幅度比不上其他公司。不过我们公司的聘用合约中包括了关于未经授权使用本公司之研究构想的赔偿条款,所以如果他决定离职,他的研究成果必须移交给本公司。我了解他极不愿意在这关键时刻放弃目前的研究项目;然而,他的财务压力或许会迫使他不得不及早另谋高就。我从来没有见过凯特·桑纳,我在她离职后两年才进公司,我和威廉的关系一向只限于公务。我欣赏他的经验与专长,不过我发现他很难相处。他一直认为自己怀才不遇,也因而恃才傲物,这种态度屡屡在部门内造成摩擦。我可以证实威廉在8月7日星期四早晨前往利物浦,在8月8日星期五下午他将报告函送给我之前,我们也曾通过电话。他似乎精神抖擞,也与我确认在8月12日星期二上午10点要开会。反正那个会后来也没有开成。我对桑纳太太的死一无所知。
赛门·楚鲁
证人供词:温蒂·普雷特,英国法马药厂药剂研究员
我认识威廉·桑纳已经5年了。我刚进公司时曾和他走得很近,曾到奇切斯特拜访他和他母亲,也曾搭他的帆船出海一两次。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冷面笑匠,我们曾共度过一阵美好时光。他总是告诉我,他不是那种会成家的人,所以我听说凯特钓到他时,感到相当诧异。老实说,我觉得他的品位应该更高一些才对,不过我也认为她一旦盯上他,他就插翅难逃了。我对她没有什么好评语。她无知、粗俗、工于心计、虚伪,会不择手段争取她想要的东西。她结婚前我和她很熟,我很不喜欢她。她喜欢搬弄是非,是个恶毒的长舌妇,最快乐的事就是将别人拖累得和她一样低级或是更低级。说谎是她的第二天性,她曾经散播一些差劲的谎言伤害我,我为此一直耿耿于怀。可悲的是威廉在结婚后变坏了。他搬到利明顿后成为不折不扣的混蛋,经常数落同事的不是,严重破坏团队精神,还老是抱怨他被公司坑了。他卖掉帆船、负担高额房贷,是犯了大错,而他却将他的怒气发泄在同事身上。我相信他是让凯特给带坏了;然而,我想不出有任何理由,会使威廉和她的死因扯上关系。我的印象中一向觉得他是真心喜欢她。8月9日星期六晚上我与我的同伴麦可·史普雷特在一家迪斯科舞厅。我在凯特·桑纳离职后就没有见过她或与她联络,我对她遇害也什么都不知道。
暗潮11(2)
温蒂·普雷特
证人供词:波莉·葛拉德,英国法马药厂客服部秘书
我和凯特·希尔很熟。她在客服部任职的10个月期间,和我共享一间办公室。我为她感到遗憾。她搬到朴次茅斯之前的生活很苦。她以前住在伯明翰的破旧政府公房中,和她母亲经常大门深锁足不出户,因为被其他住户吓坏了。我想她母亲应该是在一家商店中工作,而凯特可能是在学校里学会打字的,不过这两点我都不敢肯定。我记得她曾提过在她母亲过世前,她曾经在一家银行工作过,还说因为她请假回去照顾母亲而惨遭开除。另外一次她则说她是自动辞职回家照顾母亲。我不知道哪一种说法才是真的。她很少谈起她在伯明翰的生活,只说那段日子很苦。她人还不错,我喜欢她。其他人都认为她有点狡猾——你知道,不择手段争取她想要的——不过在我眼中,她是个敏感脆弱的人,一心想找个避风港。她经常与人起争执,也爱搬弄是非、散布谣言,这些都是事实,不过我不相信她这么做是出于恶意。我想她是想借着知道别人也不完美,来让自己好过一些。她和威廉结婚后,我去看过她两次,两次她的婆婆都在场。桑纳老太太很无礼,凯特是嫁给儿子,不是嫁给母亲,所以凯特说话有伯明翰口音,或是拿刀像拿铅笔,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老是跟凯特唠叨不停,教她如何养育汉娜,如何当个贤妻良母。不过依我看来,凯特在没有受到干扰时才能当个称职的母亲与太太。她搬到利明顿是明智的抉择,我对她的死真的很痛心。我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她了,对她遇害也一无所知。
波莉·葛拉德
访谈过威廉·桑纳(父亲),及与亚特瓦特医师电话联络后,对汉娜·桑纳(“史密斯宝贝”)之报告的补充说明
身体状况:同前。
心理状况:父亲与医师都同意,汉娜的母亲对她保护过度,不让她与其他儿童玩耍,也不让她借着探索她自己的环境及犯错来自然发展。她母亲曾加入一个亲子团体,不过在汉娜玩得越来越具攻击性后,她母亲选择减少她与其他幼儿接触的机会,而不是面对问题加以解决。汉娜的退缩内向是人为操纵的结果,而不是惊吓造成的,而她对男性的“恐惧”也纯粹是男性对女性交感神经所激发的反应,与真正的恐惧毫无关联。父亲与医师都认为汉娜的智商比平常小孩低,也将她的不善于口语表达归咎于这一点及她母亲的过度保护。亚特瓦特医师在汉娜的母亲过世时已经有6个月没有见过她;然而,他很确信我对她的评估与他6个月前的评估并无实质上的差异。
结论:虽然我已经准备接受汉娜的发育倒退(我相信情况很严重)不是导因于最近发生的事件,我还是得重申这孩子的福祉必须持续监控。若无人监督,我认为汉娜在心理、情绪、身体各方面都很可能会受到忽视,因为威廉·桑纳(父亲)不够成熟,缺乏为人父母的技巧,显然也不大疼爱他的女儿。
珍妮·慕瑞医师
暗潮12(1)
史蒂文·哈丁于1997年8月13日上午9点前获得不起诉释放,由于证据不足,复审警官拒绝继续拘留。不过警方告知他要扣留他的车与船,而且“有必要留多久就留多久”。警方未进一步解释扣留的原因。在汉普郡警方的配合之下,他从警方保释回利明顿老街23号,也就是托尼·布里吉的寓所,并奉命每天向利明顿警局报到,以便随时掌握他的行踪。
他在律师的建议下,将他与凯特·桑纳的关系,以及8月9日至10日的行踪,仔仔细细地交代清楚,内容与他原先已经告诉警方的还是大同小异。他对指纹的证据以及汉娜的鞋子为何出现在“疯狂石光号”上,作了以下说明:
她们是3月时上的船,当时我将船拖上岸,重新油漆船身。“疯狂石光号”停放在柏松港的修船厂,托靠在一座木架上。凯特知道我必须将油漆涂好才能离开后,便不断到修船厂走动,惹得我很不耐烦。最后,为了摆脱她,我答应让她和汉娜爬上楼梯看看船内,我自己则待在底下。我要她们将鞋子脱下,把鞋子摆在驾驶舱里。等她们再下楼梯时,凯特认为汉娜无法自己爬楼梯,所以将她抱给我接住。我将汉娜放在婴儿车里,不过我没有注意到她是否穿着鞋子。老实说我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这小孩让我毛骨悚然。她从来不说话,只是瞪着我,仿佛我不存在。过了一阵子我在驾驶舱内发现那双鞋带上写着H。桑纳的鞋子。即使尺寸太小,不是汉娜当天穿的,为何会出现在船上我也没有其他解释。
虽然我知道桑纳家,不过我并未还回汉娜的鞋子,因为我相信是凯特故意将鞋子留下来的。我不喜欢凯特·桑纳,我不想和她单独待在她家里,我知道她迷恋我,但我对她没有兴趣。我觉得她有病,她的不断纠缠让我很担心。我只能说她的行为已构成骚扰。她以前常到游艇俱乐部附近走动,等我上岸。大部分时候她只是站着看我,不过有时她会故意撞入我怀中,用她的胸部摩擦我的手臂。我犯的错误是在去年底她在街上介绍我和她先生认识后不久,前往郎顿别墅拜访她先生。我相信她的迷恋就是始自那时候。我对她的投怀送抱从来不想响应。
过了一阵子,4月底吧,我想。我泊船在柏松港的加油浮桥上,等着码头工人来加油,这时凯特带着汉娜走过“C”浮桥朝我走来。凯特说她好久没有看到我了,刚才看见“疯狂石光号”,所以想过来聊聊。她和汉娜未经我允许就自行上船,那令我很困扰。我建议凯特到船尾的舱房取回放在舷窗架子上那双汉娜的鞋子。我知道舱房里有几件其他女人的衣服,我想如果凯特能看到或许是件好事。我希望那可以使她明白我对她根本不感兴趣。她不久就下船离开了。我进入舱房时,发现她取下汉娜脏兮兮的尿片,将排泄物和我的被褥搅混在一起,并再度将那双鞋子留下来。我相信这两件事是故意让我知道,她因为在舱房内看到女性内衣而生气。
凯特·桑纳发现我的停车处,而且不断触动警报器,让托尼·布里吉和他的邻居对我十分不满,这时我才惊觉事态严重。虽然我无法证明是凯特所为,但我很确定是她,因为我发现驾驶座旁的门把手好几次被抹上排泄物。我没有告诉警方我的怀疑,因为我担心会和桑纳家更纠缠不清。我倒是在6月时找过威廉·桑纳,并给他看我替同性恋杂志拍的照片,主要的用意就是希望他能告诉他太太,我是个同性恋。我知道凯特在看了留在我船上的那些衣物后,这么做一定很奇怪,不过我当时已无计可施。其中有些照片三点全露,让威廉大感震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告诉他太太的,不过她几乎立刻就停止对我的骚扰,让我松了一口气。
6月之后我在街上或许见过她5次,不过没有与她交谈,直到8月9日早上,当时我实在躲不开她。她就在特易购公司门外,我们互道早安。她说她要替汉娜买双凉鞋,我说因为要驾船前往普尔度周末,所以急着离开。我们的交谈就仅止于此。此后我没有再见到她。我承认我对她的纠缠非常苦恼,也非常讨厌她,不过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溺死在多塞特郡的外海。
与托尼·布里吉长谈后证实了哈丁这段供述。不出坎贝尔所料,利明顿警方早就知道布里吉吸食大麻,不过他们对此采取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偶尔他的邻居会抱怨他在住处开派对,不过他们是酒后喧哗,并不是吸食大麻,连那些保守人士后来也都明白这一点了。”更令人讶异的是,布里吉还是当地一所学校颇受敬重的化学老师。“托尼的私生活是他个人的事,”他的校长说;“对我来说,监督同事的校外品德不是我的职责。如果是,可能会让我损失一些优秀教师。托尼很能吸引学生,他让艰涩的科目也变得津津有味。我希望他能多开几堂课。”
我认识史蒂文·哈丁18年了。我们上同一所小学和中学,一直是好朋友。他的船发生故障或是冬天太冷不能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