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我家里有,”他说;“我今天傍晚忙完之后会带过来。买油漆的事可不可以暂缓一下,先替我做完哈丁今天早晨攻击你的笔录,当做交换条件?我5点会去讯问他,我想先取得你的说法。”
她不安地望着柏狄,它在印格兰姆的指示下,乖乖地坐在煤气灶旁;“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想你说过的话,现在我很担心他会指控柏狄失控攻击他,如此一来我就得依恶犬法案被起诉,而柏狄也会面临被捕杀的命运。你不觉得就这么算了会更好?”
尼克拉了张椅子坐下,看着她。“反正他很可能会反咬你一口,玛姬。那是他最好的护身符。”他停顿了一下;“不过如果你让他先提出控诉,那就让他取得先机了。你希望这样吗?”
“不,当然不,不过柏狄当时的确是失控。它紧咬住那个白痴的手臂,我又哄又骗都无法让它松口。”她怒气冲冲地瞪了柏狄一眼,然后拿刀狠狠地切开砧板上的一颗西红柿,使西红柿籽喷得到处都是。“到最后我只能硬将它拖开,如果史蒂文上法院告我,我无法否认这一点。”
暗潮22(4)
“谁先开战的,柏狄还是史蒂文?”
“或许是我。我先朝史蒂文破口大骂,所以他打了我一个耳光,接下来我只知道柏狄像个长毛的水蛭般紧紧吸附在他的手臂上。”她忽然笑了出来。“事实上,回想起来还蛮好笑的。我原本以为他们在跳舞,直到发现柏狄的口水中带着血。我只是搞不懂哈丁想做什么,他先是忽然冒出来,然后又朝着史丁格跑去,接着打我耳光,又和我的狗跳恰恰舞。我觉得好像置身在疯人院里。”
“你认为他为什么打你?”
她不自在地笑了笑。“或许是我惹火他了,我骂他是变态。”
“那不是打你的借口。骂人并不构成攻击罪,玛姬。”
“也许它应该是。”
“那个人打你,”他相当好奇;“你为什么还要替他辩解?”
“因为回想起来,我实在太冒失。我骂他是讨厌鬼、王八蛋,还说如果你知道他在那里,会将他钉上十字架。其实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昨天问我他的事情,我也不会那么害怕。你让我觉得他是危险分子。”
“都是我不好。”他温和地说。
“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一脸严肃地承认这一点。“你还说了些什么?”
“没有。我只是像个泼妇般地朝他破口大骂,因为他吓了我一大跳。问题是,他也吓了一跳,所以我们都是未经思索的反应……他用他的方式……我用我的方式。”
“施暴本身没有借口。”
“没有吗?”她公平地说;“你稍早就替我的暴行找了借口。”
“没错,”他承认,摸着下巴回想着;“不过如果我反击,玛姬,你会至今仍昏迷不醒。”
“你的意思是,男人应该比女人负起更多的责任?”她似笑非笑地睨睇他一眼。“我不知道应该指责你纾尊降贵或是无知。”
“无知,”他说;“我对女人所知不多,只知道能将我一拳打昏的女人寥寥可数。”他眼中带着笑意望向她。“不过我很清楚我可以将所有女人打昏。所以——我和史蒂文·哈丁不一样——我做梦也不会想要挥拳打女人。”
“是啊,你那么聪明,又已步入中年,尼克,”她没好气地说;“而他不是。反正,我甚至记不得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了。一转眼就结束了。我希望能说得可怜兮兮的,不过我自认不是个好证人。”
“那是正常现象,”他说;“很少人能精确地回想起当时情况。”
“事实上,我认为他是想趁史丁格脱逃之前抓住它,而他打我是因为我骂他变态。”她的肩膀垂了下来,仿佛白兰地的神效突然消失了。“很抱歉让你失望。在马丁骗得我一贫如洗之前,我看事情都是直截了当,可是如今我对什么事都拿不定主意。我今天早晨坚持要提出起诉,不过现在我明白假若柏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我爱那只笨狗,我也绝对不会为了什么原则而牺牲它。为了它,我随时可以挨歹徒一个耳光。可恶,它真是忠心耿耿。就算它偶尔会去找你,不过每天晚上总是会回来跟我撒娇。”
“好。”
一阵短暂的沉默。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是的。”
她狐疑地望着他。“你是警察,为什么不跟我辩?”
“因为你够聪明可以自己作决定,我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