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这一点,赶紧收起剑势。那一击潜藏了他太多力量,强行收回,受到的反噬不小。
“下不了手?为什么?”魔尊尚情指腹擦过卿良的嘴角,艳红的血被他拖出长长一抹,“活人,仙师下不了手;死人,仙师也做不到吗?”
直觉告诉卿良,不会有魔尊尚情说得那么简单。
魔尊尚情像是看出他的想法:“仙师不信我?”
我该如何信你?
“可他们确实不是活人。”
魔尊尚情随意拧断一个“人”的脖颈,丢弃在地上,后面的“人群”无所顾忌地踩过那“人”的脊梁。
那个“人”哀叫不止,祂该是疼痛的,可能感受到疼痛就是活人嘛?如果是活人,祂早该死上数遍。
那“人”甩开下一个踩在祂身上的“人”,颤颤巍巍站起,头不自然地下垂,躯体歪歪斜斜,祂就这样顺着“人群”再次向卿良走来。
“人群”被隔在剑气之外,祂们的指甲刮过剑气屏障,留不下一丁点痕迹。他们如此渴求生人的血肉,挤压过前人也要再度伸出贪得无厌的手。
卿良被包围在方寸之间。
不死不灭的怪物有着人的形状,有着人的表情,有着人的痛觉。卿良怔怔看着,许久道:“他们也不是死人。”
魔尊尚情大笑,他胸腔的震动沿着卿良的后背传递:“没错,他们还没死彻底。仙师或许还不知道,人死后,还有把魂魄留在肉·身的法子。”
他向后跃上枝桠,坐在上面,抵着下颚,俯视临溪城攘攘“人群”:“用魂魄操纵死尸,魔门的人,不乏天才。”他发丝垂落,右脸颊赤红色的长痕在发丝后若隐若现,“还动手吗?仙师。”
这要他如何动手?卿良收拢五指,却始终挥不出下一剑。
魂魄还在肉身,他的每一剑都会让这些“人”感受到皮肉划破的痛苦。
“当然,仙师也可以问问自己的前辈,这种事要如何处理。毕竟,仙师还年轻嘛。”枝桠上的人看似好心地提出建议。
魔尊尚情很少主动提及卿良的师门、长辈、亲友。
若是提及——
卿良只觉门派的传音竹笛重逾千钧。往日里如此熟悉的传讯,他却连如何发出去都快忘了。
扶风林无回应、晁氏无回应、过琴居无回应、肃秋山庄无回应。
蓦地,竹笛亮起微光,卿良正如撞见一丝希望,赶紧接通传讯。
“卿师兄,谢师兄他……”
竹笛被切为两半。
卿良忘了自己该有怎样的表情,他茫然地抬头,魔尊尚情的指尖尚有一缕黑烟。
“多余的通讯就不需要了吧。”魔尊尚情道。
“谢微吟他……”
“仙师。”魔尊尚情阻止他说下去,“您自身难保,何必考虑其他人?”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魔尊尚情捧着脸:“仙师不妨自己去看看,等仙师离开临溪城后。”
离开?
要怎么离开?
杀光祂们?
这些“人”尚未死去,要由他亲手了断吗?
可是,这怎么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