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度伤得重,大夫说必须好生修养,否则容易留下病根。谢慈寸步不离陪在床边照顾,平素不会照顾人的人,照顾起人来状况百出。
婢女们煎好汤药,送到谢慈手上,谢慈没尝过温度,拿过便喂。谢无度也顺着她,分明烫得舌头疼的汤药,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咽了下去。
偏谢慈还喂得全神贯注,微苦眉头,一勺又一勺。
一旁的兰时察觉到什么,几次欲言又止。谢慈一碗汤药喂去大半,端得手累,将药碗搁在一侧的小几上,没放稳,药碗哐当撞在她腿上,洒了一地。
药仍旧热得不好受,谢慈嘶了声,谢无度比她更快一步,问她情况。谢慈记挂他身上伤,将人按下,不许他动。
“你坐着!”她站起身来,用雪帕子简单擦了擦腿,忽地反应过来,这药现下还这么烫手,那方才……
她一顿,转过头来,看向谢无度,没好气说:“你怎么不说啊!”
她顾不上自己身上湿掉的衣衫,急忙忙要看谢无度嘴巴,又怨怼兰时她们:“怎么也不提醒我!”
谢无度温顺地张开嘴,舌头烫得发白,谢慈瞧着心里难受,“算了,这种事还是让她们来吧。”
她垂下眉目,忽地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一下温热触觉。
谢慈抬眸,对上谢无度的视线,他眸中盛着笑,道:“阿慈愿意照顾我,已是我的荣幸。”
谢慈努努嘴,心中感慨万千:“烫死你算了,嘴巴长着都不知道用来说话。”
“下次要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谢慈又道。
谢无度笑道:“嗯。”
谢无度病好之前,先传来了萧清漪病重的消息。
萧清漪瞒着不让人说,直到临近油尽灯枯前,谢慈才得知这消息。
从上次那事之后,谢慈与萧清漪便再没见过。萧清漪或许是好意,只是这好意……谢慈不知如何承受。
得知萧清漪病重的消息,谢慈终究决定去见她最后一面,与谢无度一起。只是他们到时晚了一步,萧清漪已经咽了气。她未曾留下任何遗言,弘景帝闻言悲痛不已,命人将她风光大葬。
出殡那日,谢慈与谢无度二人去送她最后一程。
人死如灯灭,站在萧清漪的墓碑前,谢慈沉默许久。她回忆起萧清漪的一生,萧清漪旁的身份她不知如何评价,但萧清漪定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孩子出生来到世上,并非他们自愿。他们被父母带到这世上,倘若父母不能给予他们爱,只不过徒增一些痛苦。
她小声道:“日后我若是生了孩子,定然会好好爱护他。”
一顿,又笑着看向身边谢无度,牵起他的手:“也会教你爱他。”
“但我肯定最最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