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大典已过,众妃亦各得其位,心中不论欣喜不满,皆不流于表面,新制的宫妃装秾艳流丽,各位美妃抹了妆彩争妍,每日一早,都会来向皇后问安……
作为再嫁之妇,韦妃却在众妃中封位最高,眉宇气度间自含了颇多傲色,杨如夕的确不在意这名次排位,可要这个女人位于自己之上,心中难免诸多不满,表面不屑亦含了清高之色,无论韦妃如何眼神挑衅,皆尽量保持仪态不失……
“众位姐妹都是熟悉的,便不要这般拘谨显得生分了,贵妃近来身子可好?前阵子一忙,到忘了关问!”
毕竟身份已然不同,人还是那些个人,却显得拘束起来,韦妃倒是不然,依旧笑满春风:“谢娘娘关心,承陛下爱护,尽送些珍品稀物补身,已是大好了!”
柳眉弯了厉色一挑,别有意味……
杨如夕目光最是凌厉,亦觉她是独对着自己,如今她虽正在得意之时,却也不能就此落了声势,不然,岂不日后更加抬不起头来……
“贵妃娘娘确是日渐好了,最近气色也越发红润了,这身子……”
说着,掩口轻笑:“这身子……也见丰腴了不少,虽说圆润有致,却也不宜过了,还要多注意的好,您说呢?”
韦妃丽眸紧紧一收,迎着杨如夕浅浅含笑的眼,狠狠一瞪:“不劳淑妃费心,我们初来乍到的自颇有不适,宫中水土尚未曾适应,自当要尽补,才不至失了体统,倒不似淑妃来得轻车熟路,不需劳费心神了……”
杨如夕心中倏地一悸,眼眸微有凝滞,随而平和:“哼,到当真如此,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12)!确是一方水土,养得一方之人,贵妃娘娘可要尽快适应了!”
杨如夕之意,便是她生长于皇宫,自生来比她贵出许多,此自然而然,无需与她争执。
韦妃亦出身大户,读得诗书,怎能不解其意?粉嫩的脸,更加红润,樱唇抿出了白痕……
二人争执越发明显,无忧左右而望,终凝在杨如夕身上,眉目安和如常:“淑妃言语越见锐利了,到叫我想起初见之时,想想竟已过去了这许多年,你我姐妹长久,妹妹已持稳得多了,怎又似少时般咄咄了呢?妹妹可莫负了陛下之心,要真真……当得起这个‘淑’字啊……”
无忧言语渐渐舒缓,却眼神幽深,字字切切,生生遁入杨如夕心里。
杨如夕身子莫名一抖,转眼对向无忧的眼,清若山泉的水眸,却有彻骨凉意……
“娘娘,杨氏殿外待候请安!”
一婢女,恭敬施礼,无忧微一示意,便起身去了。
杨如夕正不知如何回语,如此一来,到解了自己尴尬,可心中涟漪却犹不能平息。
无忧如此玄机暗藏的一句,令手心直冒出冷汗……
杨如夕正自忖思,一袭红衣、明玑珍珠耀了满头乌丝的杨若眉,步步款款而来……
赤红色水纱石榴裙,摇摆浮艳生姿。
低胸抹衣针绣蝶舞桃花飞,越显酥胸白脂香凝。
杨若眉姗姗来迟,神色旁若无人,盈盈恭敬施礼:“杨氏,拜见皇后娘娘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