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黎熙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先生放心,熙既然已经知晓,自不会再让他得逞。”
徐子青又道:“不过黑蛟有魔气,而黑蛟乃焦涂气运所化,因此若非焦涂便是邪魔道修士,便只有一种可能。”
东黎昭急问:“先生,是什么?”
徐子青道:“附身。”
东黎熙惊道:“……附身?”
所谓附身,乃是因肉身重伤、元神受困而将元神祭出,附着另一人身上,以图行动自如。其间更以魔道法门滋补肉身,把肉身蕴养,到时再将元神收回,便能比伤前还要强上数分。
然而此法一来对被附身者害处颇大,二来这滋补的法门素来邪恶,因此十分令人不齿。
徐子青原本不知附身为何物,乃是云冽传音而来。可一旦知晓,亦觉不安。
他与两兄弟说明此事,东黎昭已是惊呼:“先生说过,下九洲之人不能修行,那、那……”
徐子青颔首:“那邪魔道人只有附身于焦涂身上,才能如此。”
东黎昭脸色难看:“若是这般,焦涂死了么?”
还未及徐子青回答,东黎熙忽然开口:“焦涂与我见面颇多,观他行为举止,与从前并无不同。”
徐子青微微一怔,这话中似有未竟之意。
东黎熙眼里情绪翻滚,说道:“十年前我便识得焦涂,那时他虽是凰妃兄长,却与我相交甚笃。待我受封储君,他便是我暗中的人手。”
焦涂与凰妃乃是异母兄妹,之间并无深厚情谊,反倒他们两人为多年好友。那些个明面退避之事,不过是为防备先皇猜忌而为。后来焦涂一朝反水,杀遍朝堂、又将东黎熙囚禁东宫,使东黎熙一度以为自己识人不明,被其表面蒙蔽。谁知而后凰妃与东黎彰也被其杀尽,若说焦涂有反叛之心,却并不登基,便让他生出许多不明来。故而他才与他虚以委蛇,暗地里也想要回复势力,重夺王位。
东黎熙手中有几分力量焦涂固然知晓,然而焦涂有多少势力,东黎熙也全然明白。东黎熙以为不过是水磨工夫,但只要焦涂不将他也杀了,他便总能暗暗谋划,东风再起。
可如今听这修士说来,其中之事远非他所想那般简单,更涉及世外诡谲之力,这便让东黎熙心绪繁杂起来。
此中之事因东黎昭年岁尚小、怕他走嘴,东黎熙不曾对他言明。待后来……他便更不会对他开口。
现下东黎昭听闻,惊得几欲跳起:“大哥,焦涂是你的人?”
东黎熙点了点头,眼中却有复杂之色:“当年是。”
然而不知他何时被人附身、此时可还是不是他了。如若不是,东黎熙与他相识多年,当不会认错。只是到底有邪魔道作祟,他却不知到底对方有几分手段、是否将他蒙蔽过去了。
徐子青见状,便说道:“气运之说与神魂、肉身皆有相关,邪魔修是上九洲人,若仅是谋夺焦涂肉身、抹除了焦涂神魂,并不能显化气运黑蛟,故而焦涂该还是活着的。”
只是焦涂活着,于他与邪魔修对上之事,却是大大不利。
他这话一说完,东黎熙目光闪动,却不知在想什么。
徐子青料想,既然东黎熙与焦涂曾为至交好友,又与其分享诸多隐秘,想必那时双方能以性命相托。而后生出诸般事来,东黎熙定当对焦涂有许多恨意,可如今得知焦涂实为旁人所控,该当又不能不为之担忧罢。
不过这却与徐子青没什么干系,他此时只想道,要对付焦涂,总要晓得他究竟有何目的。黑蛟与金龙交合乃是为了化龙,可如若黑蛟化龙,于那邪魔修而言又有何用处呢?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可若是不能弄个明白,又唯恐将此事办不周全,使天道怪罪了。
思及此,徐子青便将所忧虑之事与东黎熙说了。
东黎熙想了一想,便道:“这些时日焦涂入夜必定到我寝殿里来,到时我见机打探一二就是。”
若论勾心斗角、套话夺权等事,徐子青这世外之人自然不会是他这些皇子龙孙的对手,交予东黎熙去办,倒比他自己去寻摸更妥当几分。
做下决定,徐子青并未带东黎昭离开。他要办下此事,必得与东黎熙时时商量,还是离得近些为好。
傍晚刚过,焦涂果然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