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娶你……”痉挛渐渐平息下来,夏墨有气无力地说。我开心极了,伏在他胸前。他一直紧闭的眼睛终于睁开,我看到他的黑眼睛,里面有一泓莫名的忧伤。
第二十一章
我把夏墨抱到床上,让他平躺。他把脸转向我,无神的眼睛没有焦点:“你真的已经……已经想好了吗。我们在一起……困难会多得超乎想象。”
“我早就想好了,”我说,“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的我,和你高中时不一样,和受伤以前就更加不一样……我眼睛看不见,而且……”
“这些你都说过很多遍了,”我吻他的眼睛,“那些困难,我都知道。”
“可是……如果我们结了婚,情况相比较之前,会有些不一样。”夏墨苦笑着,“结了婚之后,家庭所有的重担都会落在你一个人身上,你每天要赚钱养家,还要照顾我。这样的生活又能持续多久?而且,我们相差十六岁,你是否有想过自己四十岁以后的生活?那时,我已经垂垂老去,而你正值中年,守着这样的丈夫,你会觉得很无趣。最重要的是……”夏墨把头别过去,“我们……我们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些你都考虑过吗。”
“我当然考虑过,”我说,“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退学。和你结婚。或者,等到寒假结束之后,你跟我一起回学校。我们租房子住,好不好?”
“你还真是个孩子,”夏墨苦笑,“那不现实。那样我们之间都会受伤害。”
我明白他指得是高三那段日子。“那……怎么办?”说实话,随着年龄的增加,我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尤其是在照顾夏墨这件事情上。
“看来我们还是没有做好准备。”夏墨笑了,“这样吧,你先把大学念完——能读研究生当然最好——这六年的时间留给你自己。如果在这段时间里,你有了心仪的男孩,那么你们就结婚。如果你依旧坚定着现在的想法,那么,我一定迎娶你。我说到做到。”夏墨说着,伸出小拇指要跟我拉钩,我却没有动。“怎么了丫头?”夏墨问。
“你对我没信心,是吗。”我问。虽然我对自己也没有信心。可当夏墨有了这种感觉,我却很难过——人啊,确实是种让人琢磨不透的动物。
“是我对自己没信心,我怕再长大一些的井井会觉得受束缚——跟我拉钩钩,好吗。”
我伸出手:“拉钩。一百年不变。”
“真是好孩子。”夏墨抚摸我的脸颊,我顺势握住他的手。
第二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会让他们在一起。。。大家尽情地看文吧。 我与夏墨在一起过了一个平静的寒假。在这个假期里,我和他都有着很大的自由度。我们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各自呆在不同的房间里。每天大约只有吃饭的时候会在一起——我给夏墨做饭。我把所有的饭菜都夹在他的盘子里,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夹菜时弄撒其他了。吃饭时我们相对而坐,聊些开心的事——通常情况下都是我在说。我给他讲我的大学校园,讲我的宿舍,甚至讲我敷面膜买衣服逃课。夏墨只是安静地听,有时甚至会为此而忘了吃饭。到了夜晚,他也不必再像以前一样需要我帮忙换衣服和尿裤——现在的他可以自己做这些,甚至能够将自己移到马桶上……这样的夏墨不会再让我觉得失落,相反,我是从内心真真正正地感到高兴,为他,为我自己,更为我们以后的生活——我知道,倘若我们真的在一起,那么在避开这些生活琐事以后,生活质量会更高。
我们学校开学的时间很晚,刚好寒假可以给夏墨过生日。他三十六岁生日那天,我像去年一样订了一个大蛋糕,还费尽心思通过别人购买了十几本王尔德的原版盲文书。我将这些连同去年那本书一同送给夏墨。当我把这一切都堆在他腿上时,他笑得有些害羞:“都三十六岁了过生日,是不是太矫情了?”
“懂什么呀你,这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龄。在我眼里,男人三十二岁至三十六岁之间是最好看的。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三十二岁,现在你三十六岁,你最好看的四年都有我在身边。”说完之后,我忽然有点内疚,因为在我高三和大一的时候,都没有陪伴他。
“你这丫头,道理还真不少。”夏墨没有在意我话里的疏漏。他随手翻开一本书,手指在上面触摸,“按照你的理论,从今以后我是不是就要变老了?”
“那样多好啊,”我笑眯眯地蹲在他面前,“这样我在别的城市,就不用担心你被别的女生拐走结婚了呀。”
夏墨依旧只是笑,不言不语地“读”着这些书。忽然抬起头来问:“井井,这本书上怎么什么都没有?”
他说得是我原本准备去年送他的那本书。
“这本书啊,本来是要去年给你的。”我依旧大咧咧,却没发现夏墨的神情渐渐落寞起来。可他的脸上依旧有着温和的微笑,慢慢说:“真可惜,以后都读不到了。”
“这本书珍藏就好了。反正王尔德的作品你都读得差不多了呀。”我安慰他。
“也对。”夏墨又笑,“什么时候开始切蛋糕?”
“现在!”我吻他的脸,“亲爱的,生日快乐。”
我回学校那天夏墨没有去送我,我们两人在家中告别。“丫头,暑假回来过生日。”他对我的叮嘱,只有这一句。
回到学校以后,我的生活如故。每天依旧该上课上课,该做面膜做面膜。每天给夏墨打一次电话。可是,生活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我每次走在学校的教学楼里,在餐厅里,甚至在阶梯教室上公共课的时候,总能感到周围人对我异样的眼光——那眼光里充满了鄙夷与嘲讽。我不知道为什么——起初对于这些,我是不在意的——我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眼光中成长起来的,如果这些目光能杀死我,我早就死过一万次了。
可是有一天,我在宿舍里,一个平时和我关系不错的室友忽然问我:“怎么听说你和李寒分手,是因为你其实背着他在外面有了比自己年龄大了很多的男朋友?”
我一头雾水:“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