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珵心中苦笑。
前生他不算持重,不说院子里的几个通房,就是在外面,也没少有风月之事,爱重他的女子不是没有。一个女子真的喜欢一个男人是什么模样,又岂会半点不懂。
至少他知道,皎皎现在这样子,是对他还没有多少男女之情的。
今日竹林旁,看着他们言笑晏晏,目光交缠,说话时虽隔着一段距离,却也熟稔的很,风过竹林动,二人落在地上的影子早就晃晃巍巍的交叠在一块,倒像是相拥低语似的。
一时间,他根本忘了瞧二人神色,只盯着那影子呕血了。
难不成,皎皎心里也存了蒋宸的影子的?若不然她那颗心,怎么就不对他开窍呢?
这么一想,罗天珵呼吸一窒,竟有种痛彻心扉之感,偏偏他是个好面子的,心里疼的难受,落到面上反倒冷冷清清,令人瞧着只以为是发了哪门子邪火,摆出一张冷峻的臭脸来。
甄妙悄悄瞥了一眼,见他浑身散发着冷气,不由扯了扯帕子。
再也没见过这么忽冷忽热的人,哄起人来的时候,那礼物一个接一个的往家里送,只要见了面,恨不得抱着她不撒手,可这莫名其妙恼了,就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来。
哼,再拒人千里之外马车也不过这么大的地方,谁怕啊,男人就不能惯着!
甄妙也不知道哪里看来的话,拿来活学活用,心里说完,自个儿先觉得有趣,忍不住抿唇笑了。
罗天珵面上冷清,其实眼角余光就没离开过甄妙,见她这么一笑,半点不把他的疼痛酸楚放在心上的模样,当下就气的喘岔了气,肋骨间隐隐作疼,眉头皱了起来。
偏巧这时马车骤然一停,甄妙一个没坐稳就向前栽去。
罗天珵忙拉她一把,一个软香温玉的身子就落入了怀里。因为喘岔了气,再被这么一撞,不由闷哼出声。
甄妙随他在北河走了一遭儿,是知道他的坚韧的,当初腿上被树杈扎了个窟窿都没见皱眉头,现在居然叫出声来,莫非是撞狠了?
甄妙不是个小性儿的,见罗天珵脸色不好,早把那点小别扭忘了,扶着他问:“瑾明,怎么啦,是不是撞着哪里了?”
说着忙摸摸发髻,嘀咕道:“该不会是头上的簪钗扎着你了吧?”
罗天珵捂着肋下,原本是要说声不打紧的,可见甄妙急的神色微变,还忙忙的抓头发,那到了舌尖的话顿时咽了下去,心道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一味硬撑着人家理也不理,现在却急得不行。
想到这里,心中冷哼。
那个蒋宸,果然是惯会琢磨女子心思的,吃定了他的皎皎心软,摆出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来。
哼,摆出来给谁看呢,难道他就不会摆嘛!
“没,没事儿……”罗天珵嘴上这么说着,眉头却皱的死紧,悄悄运了气逼的脸上血色褪尽,纸一样的白,那冷汗刷的就流了下来。
甄妙一看这样,原本的一点疑虑也顾不得细想了,小心地扶着他,神情急切:“疼得厉害么?撞哪里了,我瞧瞧。”
她说着就要掀起衣裳瞧,罗天珵一只手正捂着肋下,见状一狠心用了点暗劲,等甄妙掀开来,赫然一块铁青铁青的痕迹摆在那里。
甄妙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想给他揉揉,又怕弄疼了,呆呆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喃喃道:“这是我撞的?莫非我的头是铁打的不成?”
罗天珵有些想笑,又怕露了痕迹,只得死死忍着,见了她心疼担忧的模样,原先那点酸楚早就被一丝甜蜜取代。
放在心上的人近在咫尺,低垂着头查看他伤势,露出一截粉白的脖颈,一缕发丝调皮的垂在耳际,露出圆润的耳垂,那若有若无的馨香更是撩的人心猿意马。
罗天珵心里一动,竟是忍不住把那白皙小巧的耳垂含在了嘴里。
甄妙整个人像过了电似的颤了颤,一时有些懵了。
恰在这时车夫的声音传来:“世子爷,您二位没事吧,刚刚忽然闯出来一个人,马车停的急了些。”
罗天珵松了口,嘴角微翘:“不打紧,继续赶路吧。等到了前边左拐,先送我到衙署,然后好生护着大奶奶回府。”
车子又动了起来,甄妙坐正了,把垂下来的发丝抿到耳后道:“你这个样子还去什么衙署,回去歇一歇,我看你肋下撞的颇重,回去用热毛巾给你敷敷,揉开了好得快些。”
罗天珵故意道:“我身子壮实,无妨的,衙署里还有许多事要做。”
甄妙白了他一眼,咬着唇道:“罗天珵,我才看出来你是这么小心眼的,一句话生生惦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