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明天上午部队派车送我们,连剩下的锅碗瓢盆一块拉去市区。”
汪振东又问:“明天几点?”
杜春分想一下:“中午太热,九点左右吧。还有事?”
汪振东挤出一丝笑,“没,没有。”
杜春分回家继续送瓜果蔬菜。
虽然长大的摘下来了,可这些菜还能再长二十来天。好比黄瓜,一天一个样,从花骨朵到长大顶多五六天。现在拔掉就太可惜了。
杜春分思来想去就找后勤人员,问他们钥匙交给谁,然后又跟他们交代一下自家菜园子。谁吃谁摘。若是不好意思就送去食堂,让汪振东等人收拾一下回头开学做给学生吃。
虽说改革开放好几年了,但工资没怎么增加。猪肉不要票了,却比以前贵了,家属院的人还是不舍得吃。学生们肚子里没油水就得多吃。
后勤人员也有孩子,知道正长身体的年纪一个个如狼似虎。杜春分那个小菜园虽然不大,也能做几顿菜。
这些菜不需要钱买,食堂工人打菜的时候肯定多打些。
后勤人员想到这些也没拒绝她的好意,直言回头他们隔三差五去浇浇水。
最后这点事安排妥,杜春分了无牵挂。
可是回到家看到满院郁郁葱葱,红的番茄绿的黄瓜青的茄子,心头又涌出些许不舍。
虽说在边防师也住了好些年,可那边实在太偏僻,买块洋胰子都得去安东。哪像这边有大菜市场也有供销社,春夏秋路上没有积雪,出了门就有公交车。
在边防师食堂的事需要她操心,到了这里她只管做菜就行了。还有从边防师离开的时候正值隆冬,一派荒凉。现在生机勃勃。
安安见她环顾四周,神色好像很茫然,试探着问:“娘,不舍得?”
杜春分收回视线,笑道:“是呀。快十年了。你爹说到了那边咱们住的是二层小楼,院里种了很多花。你说我要是把花拔了,人家会不会说司令夫人是个农村婆?”
老杜闻言道:“说也不敢当着你的面说。不让你听见你也不知道她们说没说。管他呢。”
杜春分其实不在意,不过话赶话随口一说。
甜儿:“您种了十几年菜还没种够啊?小杜同志,不年轻了,你得服老。趁着我们还没结婚,没有外孙孙女闹腾你,好好享两年清福吧。”
杜春分笑道:“你们倒是想闹腾我,以后我在南你们在北,闹腾得着吗?”
甜儿算算两地距离,横跨大半个国土,飞机就得半天,算上去机场下飞机的时间,差不多一天。单位要是不批假,她娘不请假,三年五载也见不着一面。
思及此,甜儿忍不住拍拍脑袋:“我忘了,咱们这儿没年假。”
平平趁机说:“娘,我说她的脑袋快跟老外的一样了没说错吧?”
杜春分点了点头。
甜儿摩拳擦掌向平平。
杜春分立即说:“做饭去。”
小美问:“娘吃什么?”
中午吃了红烧肉,杜春分想吃清淡点:“拍个黄瓜,做个西红柿炒蛋吧。”
安安去洗手:“娘,我和面擀面条吧?”
杜春分:“面盆弄出来,厨房热。”
平平听到这话就把小饭桌搬出来放面盆。随后也没再搬回去,就在院里吃饭。
饭后天色暗下来,没有月亮却有满天繁星。
平日里杜春分忙碌,甜儿姐妹几个也忙碌,老杜也忙,没人有空抬头。在家属大院的最后一个夜晚都懒得动弹。结果一抬头看到繁星点点,没有月亮也把邵家小院照的蒙蒙亮。
毛蛋就是这时候摸进来,打破满院带有淡淡离愁的寂静。
所有人都不说话,这对邵家人来说格外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