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狂风比之前来得要猛了,窗户又被吹开,树枝张狂的乱舞,似要伸进屋子里,来迎接这个即将逝去的生命。
雪香又将窗户关牢,惊恐着看着鲜红的血液从栀娘的手腕中如窗外的大雨一般落到碗里,背过身子去,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撑着今夜被狂风吹开了数次的窗户。
冷汗悄悄的渗了出来,眼眸周遭都变得模糊起来,定了定神,将眸光凝聚在一起,因为那只大碗中正盛满了对他的希望,对他的爱。
先前如柱涌出的血液,此时已化作露水点滴,一滴一点的溅到雪白的桌布上,煞是凄凉,别样凄美。
她的血液没有想像中的腥味,有的只是那一阵阵扑鼻而来,让人精神抖擞的药香味,此时正溢满了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
“师哥。”收回手,一虚弱的声轻唤。
风清急忙转过身子,把即将晕倒的栀娘揽进怀里,痛苦得无言以表,栀娘说:“快让王爷服下吧,我怕——来——来不及——了。”
“栀娘,栀娘,你怎么了?”风清死命的摇着她,想到看到她有生命的迹像。
汪洋过来扶着她说:“风公子,快救王爷吧,不要浪费了栀娘的一番苦心。”
风清端着药坐到了床榻边,对连若依说:“将寂云扶起来。”
连若依扶着凌寂云,风清狠下心一勺一勺的喂着他栀娘的血。
栀娘微睁双眸,轻声说:“汪大哥,送我回去吧。”
“回哪儿?”
“暗牢。”
“不行,你的身子这么弱,不能再回那个鬼地方。”
淡淡一笑,无力的说:“汪大哥,王爷不会想看到我的,不能让他再生气了,求你让我回去吧。”
“栀娘——。”风清发自内心愧疚的喊着。
横抱着她,连若依出声道:“栀娘小姐,我会好好照顾王爷的,你放心吧。”尽管有数说完的不甘心,此时她还是真心的感谢着。
还是淡淡的一笑,头紧紧的靠在汪洋怀里,朦胧的看着床上躺在连若依怀里的人,连心痛都没有了力气,脸颊上悄然滑过一滴泪水,晕厥过去。
一整夜的忙碌,凌寂云的脸上终于见到了血色,汪洋与风清都松了口气,连若依更是欣喜若狂。
然而笑颜却没有在脸上停留得太久,他们都想到了正在暗牢里的栀娘,感叹命运的不公,亦为她心痛。
风清踏出房门,驻足看着房檐沟里滑落的雨水,正如断线的珍珠一般,砸在地上小水滩里,溅起的水晕瞬间散开,又瞬间聚合。
第2卷 第七十章 泪洒暗牢
暗牢里,栀娘微微动了动身子,失血过多的晕眩加上湿气的地面,本就虚弱的她此时更丧失几分气血,双眸缓缓的睁开一条缝,迷离的看着高高的气窗中透落的月光,嘴角浮起一抹忧伤,吃力侧头看着手上的伤口,雪白的帛巾早已被脏乱的地面给变了样。是风清帮着包扎的吧,那个师哥可有记住自己的话,不要告诉凌寂云是自己救了他?一切都过去了,只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就好。
朦胧中,似梦境般看不清,往事已如烟逝去,耳畔亦飘浮着曾经的声音,若冥冥中早有注定,何苦自己祸不单行?
意识里,破碎的心不安静,泪水虽早已风干,却睁眸盯住气窗等着天明,期待着熟悉的身影,无奈承认缘份已尽。
听到了铁门开启的声音,栀娘知道是谁来了。
放弃了苦睁的双眸,眼皮如释重负般合上。风清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栀娘感觉到他在颤抖,吃力的拉着他的手,一滴眼泪掉在了她的手心,暖暖的。“师哥,谢谢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风清说:“你坚持一下,等寂云醒过来,我会告诉他你为他付出的一切。”
“不要——。”栀娘虚弱的说:“不要——,师哥,我就要死了,我们都了解王爷,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定会痛苦一生,栀娘不想他痛苦,若他怨栀娘,就会很快忘记我的存在,那样他就不用痛苦了,师哥你答应过我不说的,别说。”
风清带着哭腔说道:“栀娘,原谅师哥的自私,是师哥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轻轻的摆了摆头,抬手拭去为她掉了眼泪,缓慢的说:“唔——,栀娘很幸福了,至少栀娘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师哥疼我。”
“栀娘,你别说了,我心疼。”紧紧的搂着她,风清害怕得一塌糊涂。
微微扬起嘴角,给了他一个心碎的微笑,睁开眼睛看向透气天窗的方向,无力的问:“师哥,天是不是快亮了?”
风清重重的点点头说:“嗯,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日出了。”
良久,缓缓开口道:“我好想回迷踪林里看日出呢?也不知道小当家有没有好好帮我看家。”
风清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泪水如绝堤的潮水,止不住的涌出,“好,我答应你,等你好起来后,就带你回迷踪林去看日出。”
微抬首,吃力的笑道:“师哥,别逗栀娘了,明知道栀娘等不到回迷踪林看日出了。”
“别瞎说,栀娘,我不准你自己咒自己。”风清哭出了声,安慰自己亦安慰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