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他去厂纪委,厂纪委不管就拉到市委办公楼。今天这事,一定要有个说法!我们的姐妹,不能让这个畜生白糟蹋了!”在我的示意下,玲珑短暂的上了我的身。然后,一个义愤填膺的女声在人群中响起。
“拉去厂纪委,这种人是这么当上厂长的?”很快,玲珑通过我的嘴说出的这番话,就得到了很多女职工的响应。她们在想,这姓刘的今天连肥婆邓都敢那个。如此饥不择食,那明天会不会就轮到了自己?尽管有很多女工心里是千肯万肯的。可是在大势所趋下,也只有夹杂在人群之中附和着了。
当然,其中响应得最多的还要属那些男职工们!看了眼前这一出,他们很怕这姓刘的将魔爪伸向自己的老婆。只要是一个心理正常的男人,没有谁乐意被戴绿帽子的。尽管有句话儿说“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顶点儿绿!”。可那也是极少数乌龟王八蛋们的想法。
“哎!快回家去吧,告诉你姑,带上被卧去派出所探望探望你姑父。男人么,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诚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等我偷摸着走到厂办大门前的时候,刘新革所犯的丑事已经传到了门岗大爷的耳朵里。见我出来了,老头儿将手背在身后,做出一副惋惜,痛惜,可惜状来对我说道。而我,则做出一副垂泫欲滴的模样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快步的离开了厂办大楼,离开了这个刘新革作威作福的地方。
“哎,哎!听说了吗?那姓刘的被逮进去了嘿!”等我走到我家楼下,一群老头儿老太太正围坐在小树底下议论着这件事。
“逮进去了?不能够吧!昨儿晚上他还在厂电视台发表了大力改革,优化组合的讲演来着。”一老太太一边摘着菜,一边表示着不信!
“就刚才的事情,说是什么ox未遂!”一老头儿将屁股下的小马扎儿偷偷往老太太们的身边挪动了一下,饶有兴致,唾沫横飞的说道。
“噗!真特么没用,闹半天被逮进去了不说,还只是闹了个未遂!”另外有老头儿一听这话儿,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待到平息下来之后,方才在那里摇头晃脑的表示着自己的不屑!
“你是不想过了是不?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挺羡慕人家的?”没等话音落地,可怜的老头儿就被一位深藏身与名的老太太给拧住了耳朵。
“哎哟,你轻点儿,轻点儿!我这不是就事论事么。打年青时候起,你就爱整这一出。老了老了,你还是爱拧人耳朵。我这耳背的毛病,都特么是你拧出来的!”老头护着自己的耳朵,在那里声讨着老太太。
“哈哈哈,痛快,痛快呀!是谁帮咱们翻了身嘞,是谁帮咱们得解放咯。。。。。。”一打开家门,迎面就看见老爸趿着拖鞋,穿着背心和裤衩儿在客厅里引吭高歌。而老妈,则是身系着围裙有些忧虑的看着老爸。
“妈,我爸这是怎么了?”我进门换上拖鞋,随手将门关上之后问老妈。
“还不是刚才,下楼买个菜,不知道打哪儿听见刘新革被送派出所了。回来就成这样了。”老妈忧心忡忡的看着我说道。瞧老爸这模样,老妈生怕他是疯掉了。
“哦,老爸那是高兴的!等他冷静下来就没事的!”我坐到沙发上,拿起一个苹果在那里咬着安慰着老妈道。事情是我干的,来龙去脉我都清楚的很。姓刘的除非有很硬的后台,不然这回他铁定了翻不了身了。至于老爸,我相信他不会因为刘新革的入狱而疯掉的。
“哟,儿子回来了?哈哈哈,今天老子高兴,中午陪老子我喝两杯!”好不容易唱到呀啦索完了接一句巴扎黑之后,老爸总算是清醒了。转头一看我坐在沙发上吃着苹果,兴高采烈的走过来拍了我一巴掌说道。
世界上再也没有亲眼看着仇人落魄更爽快的事情了,刘新革俨然就是老爸心目中的仇人。此时此刻,我很理解老爸那颗激动的心!
第十八章 灯草和尚
不出意外,刘新革最终还是下台了。因为他没有过硬的后台,自从当上厂长之后又太过目中无人,直接或者间接的得罪了不少人。这个时候,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几乎没有。和他资格相当的,则心中暗喜的各自跑起了路子,好等罢免他的文件下来,能够轮到自己上位。
不久之后,老爸还是回厂子里继续上班了。不是因为他的技术,也不是因为他的资格。而是因为,新任的厂长是他的发小。打小在一个村子里长大的玩伴自然关系不错,不等老爸上门去找,人家主动找上门了。有的时候,人际关系比你的能力更重要,这就是现实。回到厂子的父亲,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在他看来,自己在厂子里干了20多年,厂子就是自己另外一个家。
等到父亲的工作问题落实之后,已经是9月中旬了。不知不觉我已经回家一个多月,距离和师父约定的时间差不了几天了。看着老妈眼角的鱼尾纹,和老爸已经有些斑驳的头发。我实在不忍心向他们告别。就这么的,一天拖一天,我又在家里多住了一个礼拜。一直到师父的一封电报,我才下定决心向家人告别。
“吾徒见字速来西湖灵泉寺!”电报上就这么几个字。
“儿子,出门在外多带点钱防身。零钱我给你放包包里了,另外的整钱,我给你缝裤衩上了。在外万事多长个心眼,不要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凡事多想想为什么,不要让人给骗了!还有,有时间记得回来看我们。”老妈帮我拎着旅行包,里面除了我的那两套运动服和道袍之外,还有两套妈妈亲手织的毛背心。妈妈说,过了10月天就冷了,她不能在身边照顾我,让我自己记得添衣裳。
“妈,你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人了!以后啊,我争取每年回家看你和爸两次。等过些年,说不定我就回家呆着,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陪着你和老爸。”长途汽车进站了,我从妈妈手里接过旅行包,轻轻捋了捋她的头发安慰着她道。
“你爸今天值班,也没个空来送你,你别怪他!”临上车的时候,老妈拉着我的手。紧紧的拉着,不想松开。同时跟我解释着爸爸没来的原因!母亲的心,是细腻的。
“回头替我跟老爸说,上班归上班,别老惦记着厂子里的那些事情。事情做不完的,全厂一万多职工,就凭他能做多少活儿?身体才是自己的,这么大年纪了,有个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座儿坐下之后,我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老妈嘱咐着。
“妈,你也保重身体。过年的时候我会回来看你的。开心点哈,别哭别哭!哎哟,这都快10月份了,11月,12月,元月,二月份就春节了!我答应你,我元月份就回来好不好?”老妈忍得很辛苦,终于还是没忍住抽泣了起来。儿行千里母担忧,天下的母亲大抵如是。而我,则是强笑着在那里安慰着哭泣的母亲。
“你说的,说话要算话!”老妈盘算着,三个月后我就能回来了,心里这才好过了一些。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揉着我的头发说道。
“算话算话,快回去吧啊。”眼看司机开始按喇叭催促了,我连忙拍了拍老妈的肩膀对她说道。说完之后赶紧关上了窗户,我怕再说下去,我那强忍的眼泪会禁不住掉下来。
90年代中期,我国的交通还不算发达。从湖北我出身的这个小城想去浙江杭州,必须要转车。先得坐长途车去武汉,然后从武昌火车站换乘火车去浙江。而且那个时候火车的时速普遍不是很快,叮铃哐啷的等我到杭州,已经是第二天后半夜的事情了!10几个小时的火车坐下来,我只觉得菊花发紧,两腿发飘!好容易从屁味,馊味,狐臭味,味味熏心的车厢里下来了,贫道很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凌晨4点半,火车站候车大厅里依旧是人山人海。而候车大厅外面,除了几盏昏暗的路灯之外,则是空无一人。哦,忘了。有两个清洁工大妈在辛勤的扫地。
半靠在有些破旧的塑料座椅上假寐着,我心里开始猜测为什么师父会千里迢迢的发电报给我,要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寻找那座陌生的寺庙!
“难道,师父准备弃道从佛了?要我剃头,那是万万不行的!”我心里如此猜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