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他做好决定,吴一穷就打来了电话:“小张今年能来过年吗?”
吴邪有点愣,沉默了半天还是如实说了:“他过来的,我到时候直接把他接到我铺子里。”
“就你那个铺子,巴掌大点儿的地方,能睡得开吗?”
“睡得开的,您放心吧。”
“回家里住就是了……”吴一穷说道。
吴邪有点不好意思:“还是算了吧,除夕晚上我们回去过年,平时都还是在铺子里就行。”
“你是拿人家当外人还是拿自己爹妈当外人呢?”吴一穷有点不高兴了。
“不是……”吴邪赶紧解释道,“这不是怕大过年的惹你们二老不顺心嘛……”
“虽然有点别扭,但也不能朝人家孩子撒气啊!”吴一穷撂下话,“平时爱回来不回来,反正过年那几天得在家里住!”
“好好好,我知道了,亲爹!”吴邪笑道。
张起灵到杭州的时候是腊月二十四,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满大街都是置办年货的人潮,两个人并肩走在街头,吴邪望着身边这个一年半没见到的人,一时间百感交集。
距离总是让人身不由己,原本约定每个假期都要见面,结果从他离开上思之后到现在竟然已是五百多天未曾相见,不是他有事就是张起灵有事。好不容易才能在这个寒假相聚,吴邪只想紧紧抱住这个愈发瘦削的人,再也不要分开才好。
“小哥,大年三十晚上咱们去我爸妈那儿,他们说让咱俩一起过去,不得反抗。”吴邪看着提着一堆年货的张起灵,心里觉得特别温暖。
张起灵一点异议都没有,还说自己这个假期没什么事,要帮吴一穷干活。吴邪一脑袋问号,问他要帮着干什么活,张起灵就说:“叔叔在微信上跟我说的啊,说过年让我帮他翻译点文件。”
吴邪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连感叹姜还是老的辣,不仅拐了个免费的知识密集型劳动力,还顺道在自己眼前做了把好人……
团圆饭桌上,父母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关系而有什么尴尬,至少场面上没有任何不自在表现出来。大家平平淡淡地吃着年夜饭,一起看春晚。
张起灵依旧不善言辞,只会默默地做好一切,帮忙做饭,帮忙收拾,帮忙翻译稿件,把能做的都做了。
今年下半年的时候,吴一穷在西溪附近新买了套三居室的精装现房,张起灵过完年便又帮着一起大扫除,买齐了家具和电器,一直忙到了寒假快结束,才终于把房子整理好。他干活勤快又仔细,深得吴一穷的好评,吴邪反倒成了在一旁做陪衬的,每次听着老爹夸奖张起灵,吴邪就在心里偷偷地乐呵。
有一天,吴邪正和张起灵在新房子里装书柜,吴一穷在旁边指挥着,忽然问道:“小张,你有没有想过等你来杭州之后要做点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两个人都愣住了,随即便是狂喜。因为吴一穷既然这么问了,无疑是表示他已经默许了他们两个人的事、吴邪高兴地抢着说道:“我想让小哥帮我做生意……”
“我问你了没有,就知道抢话,让小张自己说。”吴一穷瞪了他一眼。
吴邪赶忙闭嘴,他知道,老爹这么问是想看看张起灵对于未来到底有什么想法,也是用这个问题的答案来再次衡量一下这个人,便转过头去望着张起灵。
因为吴邪自己也很好奇,他还从来没有问过张起灵这个问题,所以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张起灵却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算算时间,到那时我已经当了十几年老师,我不想放弃这份事业。所以等来杭州之后我想自己开一个辅导班,先从托管班做起吧,慢慢往正规的英语辅导机构靠拢,我的专业适合做这个,也算学以致用。”
吴一穷听了赞许地点点头:“看来你对你们的未来是有打算的。”
张起灵就笑笑,转头望了吴邪一眼,回答道:“我会努力的,我会让吴邪一辈子过得好。”
寒假结束的前几天,他们把店门一关,没日没夜地窝在铺子里,或者应该说是窝在铺子后面卧室的床上。
外面是时不时传来的烟花鞭炮声响,西湖边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窗帘一拉,屋子里便可以不分昼夜,不分冬夏,只余一室春光。
“小哥,你自己在那边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呀?”
□□过后,吴邪懒洋洋地趴在张起灵身上,看着他逐渐消退的麒麟纹身,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张起灵愣了愣,但很快就摇摇头:“不用解决,累一累就过去了。”
“那就是说,也还是会想的,对吗?”吴邪用手指勾着张起灵的发尾,轻轻地绕了绕。
“嗯,偶尔会,”张起灵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每当晚上和你打电话,你在这边说想我的时候……”
这下轮到吴邪不好意思了,因为他知道,每当他对张起灵说“我想你”的时候,都是一字一字的缠绵,一声一声的思念,在深深的夜晚尤其显得缱绻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