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坐好,季韶九从车窗往尼姑的方向看去,夏日车厢闷热,车窗就用的是一种透光透气的蚕丝帘子。
既能阻隔车外人的视线又不至于太闷。
青黛紫苏和她坐一个马车,远远的就看见那尼姑从怀里掏出来什么,还没给小厮看,本来站在正门口的安妈妈快步朝尼姑过去了。
尼姑神情瞬间惊喜,朝着安妈妈单掌施礼,嘴里又说着什么,不像是化缘,倒像是来找人,和安妈妈也应该是认识的。
远远的也能看见安妈妈看了季韶九马车的方向一眼,迅速地拉了那尼姑一把,往季府一旁的角门去了。
“姨母什么时候供养尼姑了?”
青黛紫苏也往那边看了看,紫苏猜测,“会不会是锦月小姐最近亲事不顺,夫人请人破灾祈福来了。”
季韶九不置可否。
车轮一动,马儿快快地从安妈妈和尼姑身边驶过,听到了尼姑说的一个话音,“……病的很重……”
下一瞬就听不见说什么了。
快到中秋了,京城各处的摊贩铺子也热闹起来,让石大友驾着马车往繁华的街道去了。
她们也采买些东西凑凑热闹。
安妈妈提着心带着净心去了弄巷的角门处,见季韶九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放下心来。
恼怒地质问道,“净心师太,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我们府上打扰吗?”
“她病了你只管去寻郎中就行,看病的银子不会少了庵里的。”
净心被安妈妈责备了也不恼,又单掌施礼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施主,此事不得不来寻您,静心不肯吃药,不吃不喝有五日了。”
“主持说不能眼看让人活活饿死,请您上山一趟!”
安妈妈紧皱着眉头,“绝食?”
“你们庵里那么多的人,就是灌也能灌下去,来找我有什么用?”
担心被人发现异常,安妈妈也压低了声音。
净心轻咳一声,“试过了,喂进去她也会吐出来。”
“还是劳烦您去庵里走一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安妈妈焦躁的动了动脚步,那位的生死她可决定不了,还是让夫人拿主意吧。
“净心师太和我去府里等一等吧。”
带着人从角门进去了,把人安置在门房,安妈妈快步的穿过外院去见白氏。
白氏被季锦月的事儿烦的心神不宁,拿了把剪子给桌案上的花剪枝,好好的月季花被剪得七零八落的了,旁边站着的丫鬟也不敢出声阻止。
安妈妈进来时,白氏刚回过神来,见花都不成样子了,随手把剪子放在桌案上,吩咐丫鬟,“扔了吧。”
丫鬟屈膝行礼把碎了的枝叶清扫干净,把花盆抱出去了。
安妈妈上前来,白氏往小榻上一靠,自嘲道,“以前没发现韶九这丫头心计很深啊,原来在府里是扮猪吃老虎啊,一嫁人可算是露出爪牙了。”
“早知……”早知她翻身这样快,她是绝不会允许季韶九嫁到将军府去的。
白氏深深的后悔起来。
安妈妈还有事要禀告,倾下身子,低声把净心的话说了一遍。
白氏眼神都阴沉起来,“她是要做什么?以死相逼我去见面吗?”
安妈妈摇头,“要不奴婢去走一趟?净心已经找过来,若是置之不理,恐留后患啊。”
出家人的性子耿直,今日要没个说法,恐怕她明日还会来府上寻她。
白氏坐起身子,紧紧握着手里的帕子,考虑了半晌,“你就去走一趟,你就说都十多年了,我只当她没了,她要是继续闹,我就给她准备墓碑,让夫妻团圆!”
说到最后已经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