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翮安听着赫连珩的控诉,怔愣半晌,只觉荒唐得可笑。
“我从未想过要什么王位,也从未嘲笑看不起你,是你自己心胸狭隘,杯弓蛇影。”
“是!你不想要!偏偏就是父王要给!”
自己苦心孤诣追求的一切,在他人眼中一文不值,甚至根本不曾肖想过。
这对赫连珩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他缓缓蹲下身,目不转睛盯着面无血色却义正辞严的人,眸光杀意翻涌。
“你多大度啊!你想要的唾手可得,不想要的亦有人为你双手奉上!”
低沉的怒吼在地牢中回响,他双眸猩红,浑身散发出冷桀的迫人气息。
“父王哪怕是听闻你的死讯,也不愿传位于孤!宁愿抱病处理政务,等孤的孩儿降生,亦不愿传位于孤!”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落音深沉:“你该死,父王也该死。”
梁翮安凝望着赫连珩阴恻恻的双眸,一股深沉的寒意由内升起。
他震惊且急切地伸出手,一把抓住赫连珩低矮的衣襟,冷声逼问:“父王不是抱病而终吗?是你杀了他?”
“呵呵呵!”
赫连珩低低嗤笑,不假思索道:“父王本就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孤让他好走,有何不对?”
梁翮安眼眶温热,怒声低吼:“你杀了他!”
赫连珩握住他冰冷的大掌,用力将其扯开,直起身若无其事地整理被扯乱的衣袍。
遂而不再理会梁翮安,抬脚往外走。
梁翮安双手疯狂地摇晃铁笼,恨瞪着赫连珩高大挺拔的背影怒吼:“畜生!畜生!”
宁君哲此前凭着一腔孤勇和赫连珩对着干,如今见了此等疯魔的场面,才不自觉后怕起来。
害得梁翮安九死一生的人怎么会只是表面上的狠绝,赫连珩简直就是个六亲不认的魔鬼。
赫连珩离开后,宁君哲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知道梁翮安不堪忍受地栽倒在水里三回,整个人浑身上下全部湿透。
他本就怕冷,如今更是冻得面色发紫,依旧不得不靠着冰凉的墙体,支撑疲累不堪的身体。
宁君哲害怕梁翮安一不小心昏迷后跌入水中淹死,始终不敢闭上眼睛。
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状态,时不时和他说一两句。
梁翮安起初还能立马回应宁君哲,现在直接双眸轻阖,没了声息。
宁君哲心中大骇,高声吼叫:“梁馆主,你别睡!你千万别睡!”
梁翮安没反应,脑袋渐渐往水里埋。
“梁翮安!你给老子醒过来!你听到没有!老子不准你睡!梁翮安!”
水池中的人依旧没反应,水面已然漫过梁翮安的嘴唇。
宁君哲急切又无助,眼泪不由自主地吧嗒吧嗒往下落。
他沉声厉吼:“赫连叙!”
这一声终于起了作用。
梁翮安脑袋一垂又一仰,眼睛瞬间大睁,恍然地望着远处泪流满面又惊喜万分的宁君哲。
他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虚弱地张了张嘴,还未发出任何声音,便听甬道口传来细细碎碎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