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白身体蓦然往后倒纵,长剑顺势抽出,头也不回,反手刺去,长剑宛如一道银虹,带着凄厉风声直取申一平,这正是“苍穹十三式”的绝招“天虹倒划”。申一平笑声未落,剑已临头,只得往桌下窜了出去,陆飞白剑势一转,右腿往后虚空一蹴,“星临八角”,长剑化做点点银星,向申一平当头罩下,申一平就地一滚,冠罩全失,躲得狼狈已极。
这种地躺救命的招数,武林中多不屑为,申一平乃绿林盟主,武功本自不弱,却因毫未料到陆飞白出手之奇,故此才形容慌乱,当着手下如许多人,用出这种身法,实是万不得已,然却丢脸已极,当下申一平不觉大怒,厉声道:“好朋友不卖面子,并肩子动家伙招呼他。”
堂上群豪顿时大乱,抽兵刃,抛长衫,眼看就是一场血战,忽地有人厉声一喝:“都给我住手。”
申一平仗以成名的一对奇门弧形剑正待出手,听见有人发话,不禁一顿,陆飞白却不理这碴儿,长剑一点桌面,人又借势向上拔了几尺,身形略一顿挫,剑势由第五式“落地流星”化做第十式“泛渡银河”,银光如滔滔之水,往申一平身上逼去。
“星月双剑”以“苍穹十三式”饮誉武林,剑式自有独到之处,它不仅快,最厉害的是身形不须落地,剑势何在空中自然运用。申一平不但没遇过这种对手,甚至连这种剑法都不曾见过,又如何能够抵挡,只得大仰身,往后急窜,又是一阵忙乱,方才躲过这剑。
戴梦尧眼见陆飞白连用绝招逼住申一平,想置之于死地,心里自思索:“即使将申一平杀死,自己性命也是难保,何不先设法出去,如能万一救得自己的性命,日后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
于是他也大声喝过:“二弟住手。‘音如洪钟,入耳锵然,陆飞白身随剑走,”云如山涌“又待向申一千发招,听见戴梦尧的喝声,硬生生将已发出的剑招收了回来,游目四顾,只见大堂上的人虽都已抽出兵刃,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手。此时,刚刚发话的人已缓步走了出来,神态甚是从容,却是一位中年文士,他朝申一平朗声说道:“他二人已中了总瓢把子的极毒暗器,谅也活不过明晚,我看你还是高高手,把这两人交给我回去算了。”话虽是说得客气,神情却甚是倨傲。
申一平手里拿着一对弧形剑,怔怔地站在那里,甚是狼狈,听了这人的话,非但不以为件,仿佛这人对他偶做,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想了一会,中年文士已是不耐,拂然说道:“想是总瓢把子不卖我这个面子了。”
申一平连忙弯下腰去,说道:“但凭熊师傅的吩咐,只是以后……”
中年文士立刻接着说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们两家的事从此已了,以后的事,全包在我的身上。”
说完后走向星月双剑,说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星月双剑,的确不凡。”突然他把话声放得极低:“二位何必跟这班小人动怒,‘桃花瘴毒’子不过午,两位不如跟在下同去,也许还有活路可走。”
戴梦尧虽觉此人大是诡异,但是人在求生的欲望之下,也就管不得这许多了,只得说道:“一切遵命。”
那人听了,展容一笑,似乎很是高兴,将手朝申一平一拱,眼光朝四周略一睥睨,笑着说:“瓢把子的高义,兄弟心领,今日就此别过了。”
他们走出门外,星月双剑只觉一阵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夜寒如水,酒意全消,但脚步却愈加沉重,腿弯已然麻木。中年文士手一摆,一辆装演华丽的套车急驰而来。
他们上车后,那中年文士并未和他们同坐车内。车内装置华美,窗帘椅套,全是绝上品的贡缎,星月双剑不觉疑团更重,那中年文士究竟是何等身份?为何缘故仗义伸手来管这件闲事呢?
车行甚急,没多久,两人便渐渐晕去。
醒来时,却是躺在一张非常柔软的床上,这和他们以前所睡过的迥不相同,屋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靠壁放的是堆列整齐的书架,一琴一几,安放得俱都恰到好处,仿佛是富贵人家的书房,窗户向外支起,从窗口看出去,只觉林木葱郁,庭院很深,渺无人迹,偶有鸟语虫鸣,从远处传来,令人有出尘之感。
戴梦尧首先醒来,不一会,陆飞白也醒了,他身体一弓,刚想坐起,又扑地倒在床上,不禁叹道:“想不到这桃花毒瘴恁的厉害,我总算开了眼界了。”接着又低声间道:“这是何等所在,我们怎会到了此处?”
戴梦尧眉头一皱,也低声说道,“二弟切莫乱动,我们此刻凶吉尚不自知,最好还是先试试能否运气行功,万一有变,也好应付。”
陆飞白正想答话,突然门帘一掀,进来一人,正是那诡异的中年文士,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一进来就笑着说:“两位暂且好生休养,托天之幸,现在总算已脱离险境,这瘴毒恁的厉害,两位能否脱险,事前我也难以预料呢!”说完微笑着向前走了几步。
戴梦尧挣扎着想要坐起,那中年文士连忙走上将他扶着睡好,正色说道:“我知道两位此刻必在怀疑我是何等人物,有何居心,只是两位现在尚未痊愈,不宜伤神,好在来日方长,彼此即是一家人了,什么话都好说。”
戴梦尧道:“阁下救命之恩,小弟实不敢言谢,不知可否请教阁下高姓大名,也好让小弟们铭记在心。”
那中年书生说:“休再提起道谢的话,日后两位痊愈时,小弟自会向两位解释清楚。”说完竟自走了。
此后那中年文士却未再来,只时不时有些穿着艳丽的俊美小童,送来些参汤补品,却是一言不发,问他事情,也是一概不知,陆飞白几次忍不住要发火,都被戴梦尧止住了。
这样过了两三天,他们已能下床活动,但却使不出一丝力气,陆飞自又想出去看看,戴梦尧又是劝阻,陆飞白生平所服膺的除了他们的师傅外,就只戴梦尧一人,只得罢了。
又过了一日,那中年文士果然来了,这才将事情的始未,说了清楚。原来他们所住的地方,是当今储君胤扔的后院,那中年文士,却是胤扔的教师熊赐履,康熙未年,各贝勒争夺皇位,手段层出不穷,胤扔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极力地想拉拢武林好手作为自己的帮手,所以笑面人屠申一平五十大寿时,胤扔得到手下报告,特派熊赐履去,想相机物色高手,作为自已的护卫,只是绿林道上群豪,不是失之粗野,就是没有惊人的武功,并无一个被熊赐履看中的。后来银月剑客陆飞白拔剑动手,熊赐履自是识货,一眼便看出他是内家高手,再加上星月双剑名满武林,他知道申一平纵然再是凶横,也不敢得罪胤仍,这才不惜得罪申一平,将他们救了口来,再用大内秘方用尽心力替他们解了毒,目的自然是想利用星月双剑的武功,来替腻扔效力。
江湖中人本重恩怨,戴、陆二人感恩图报,就在王府留了下来,胤扔对他们也是优札有加,极力地拉拢,特辟后院做他们练功静习之处,侯门深似海,何况王府,于是江湖上遂有了他们已死的传说。
熊赐履本是一介书生,丝毫不懂武术,但却是满腹文才,谈吐高雅,丝毫没有酸腐之气,星月双剑也颇敬重他的为人,再加上救命之恩,渐渐不觉结成奠逆。
后来胤扔被其弟胤撰、胤提等所收养之喇嘛邪术所乱,失却了本性,变成了一淫虐的疯子,康熙召他到塞外,在皇营中被废,熊赐履知道太子既废,太子府必然不保,胤撰等手段毒辣,必谋斩草除根之计,自己身受胤扔知遇之恩、势必得为他留一后代,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于是才将风扔的长子尔赫及嫡女尔格泌交托给星月二人,他自己却准备法古之豫让,为知己者而死了。戴陆二人本不肯让他尽愚忠而死,但是熊赐履书生固执,他二人也无法劝阻。
星月双剑本是大汉子民,民族观念甚强,当初留在太子府里,亦是迫不得已,现在,怎肯为一异族卖命,但侠义中人,受点水之恩必报涌泉,兄弟俩商量了许久终于答应。了下来。后未太子府里的人,果然被杀的被杀,发放的发放,熊赐履自是不免,可是星月双剑却已带着两个在皇室的阴谋手段下被残害的小孩远赴江南了。
星月双剑名头太大,江湖中上识之本多,何况各贝勒府耳目遍布,风声即刻传出,于是京中高手纷纷南下,企图截住这带着风扔子女潜逃的星月双剑,但戴梦尧人极机智,一路上潜形隐伏,躲过不知多少次危险,但却想不到在这远离京城已数千里的地方,会让人给窥破了行迹。
此时戴梦尧骑在马上,脑海中思潮如涌,紊乱已极,他暗自思量,自己所作的事,究竟该是不该?非但京中爪牙,对自己是千方百计,欲得之而甘心,就是江湖中白道的朋友,也会不耻自己的为人。须知满清初年,武林中人俱是反清复明的倡护者,怎会同情自己的为胤扔卖命,可是又有谁会知道自己的苦心呢。
他想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