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疾步往顶层桑德尔的房间冲去,期间伤口似乎又撕裂流血了,但他已经无暇顾及。
罗铠的预感非常准确,桑德尔房间外的走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是最好的证明。
罗铠小心翼翼靠近那扇敞敞着的房门,他不自觉地屏起呼吸,心跳却越来越快。
进门不远,是桑德尔的尸体,嘴角流着莹蓝色的液体,不知为什么他一点不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他确信这是易自恕的手笔,这就是他会干的事。
他握着枪进入金库,里面的拍卖品包罗万象,大到小山一般的玉石,小到指甲盖一样的粉钻,一样都没少,唯独金库最深处展柜的架子上,突兀地缺了一枚被封在玻璃胶囊内的绿色试剂——“娜莎”
他缓缓放下枪,心情复杂,这次因为他的过失与自负使得任务失败,他非常沮丧,也有些又被易自恕耍了的懊恼,可偏偏易自恕又救了他,懊恼之余,他竟然不能确定如果刚刚进门看到易自恕拿着娜莎时能不能果断开枪射击。
这是错误的,他在进入“屠宰场”时已被明确告知是非黑白,与帝国利益相左的,都是敌人。
他和易自恕只能是猫和老鼠,天敌的关系。
螺旋桨刮动空气的巨响,让陷入沉思中的罗铠骤然惊醒。
他凭着本能跑向船舱外,遇到阻碍的时候就靠手里的枪开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特别好,一路上没碰上什么海盗,倒是见到不少瑟瑟发抖的客人和船员。
当他赶到停机坪的时候,意料之内地看到了易自恕,他在等他。
“这些海盗是你引来的。”罗铠面无表情地说道。
易自恕上下抛着一枚泛着绿色荧光的玻璃胶囊,笑着说:“我喜欢制造混乱,能够通过互相合作得到的东西,我不会自己亲自动手。”他已有所指。
罗铠深吸一口气,举起枪瞄准他:“放下娜莎,我放你走,不然……我们同归于尽。”
易自恕笑得更肆无忌惮了,他将娜莎举到肩膀高度,无赖一样:“你打啊,连我一起打死吧。”
罗铠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他瞄准“娜莎”,持枪的手不见一丝颤抖。
“我再说一边,放下它,我让你走。”
易自恕完全可以带着“娜莎”离开,但他没有,他等在这里,就像是真的在等他。但是为什么?只是为了炫耀或者和他告别吗?罗铠觉得自己的思维跟不上易自恕的节奏。
他们现在离得很近,近到如果他现在扣动扳机,易自恕必死无疑。对方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还是这样说了,好像吃准了他不会开枪一样。
“嘭!”罗铠眼也不眨开出一枪。
枪声震耳欲聋,牵动他的伤口,但他还是举着枪,没有一丝迟疑。
“下一枪就不会打空了。”
那枪并没有打中易自恕,而是从他的颊边擦过,在对方完美的脸上留下一道被炙热气流“亲吻”过后的痕迹。
“你为什么不直接开枪打我的心脏呢?因为我救了你你不愿恩将仇报吗?还是……”他用拇指擦了下脸侧,伸出舌头舔去上面的血丝:“你不舍得?”
罗铠的眼瞳瞬间收缩成针尖一般,他厉声呵斥着:“你在胡说什么?我数到三,再不放下‘娜莎’,我就打碎它!”
“哦,这招不错,一起被毒死在油轮上,我喜欢这个死法。”
“一……”
“我昨天喂你喝了点东西,你大概不记得了,我承认这样做不应该,但我实在控制不住,请原谅我。”
“二……”
“那药剂不仅有麻醉效果,还有自白剂的作用。”
罗铠眉心一动,从心底升起一股愤怒,小人的伎俩!
“别生气,我错了。”易自恕乖乖认错:“但我还是很高兴,你诚实面对了自己的心,你是喜……”
盛怒中的罗铠一点不想听他说了什么:“三!”
话音未落,又一声枪响。
罗铠怔愣着看向同样一脸错愕的易自恕,一切都像是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