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先生教完芍药千层瓣笔法,突然放下笔,道:“我有事,一刻钟后再讲。”
说罢,他掸掸衣摆,就这样出去了。
学生们窃窃私语。
莒绣却暗自庆幸,赶紧起身去了恭房,将随身带的云绒纸替换掉已经弄脏的,再干干爽爽的回来坐好。
先生说一刻钟就是一刻钟,很快又回来,再教枝叶颜色变化。
学生开画之前,他挂好样图,看着下面众女,语气平平道:“初筛名单,由府里长辈来定,与我无关。”
这话像块巨石,揭起千层浪。
千层瓣的芍药不要紧了,今日交画速度,比往日快了一倍。先生也识趣地不再细评,三两句打发一个。
莒绣才画好中心那一朵,抬头一看,前后已没了人。
堂上韦鸿停提醒:“还早,慢慢画没事。”
莒绣便安心再画底下一朵“次”花,这可比描刺绣那些给定的花样子难画多了,笔略上下略歪正些,色泽瓣形就完全不一样,一不小心就画岔了,只能再修修补补。
三枝一束,好在最后一枝是学画花苞,几笔即可。
再是深深浅浅的叶。
莒绣埋头边画边记要点,等画好一抬头,他正站在旁边看着呢。
她一停笔,他就指着花苞中心道:“用赭红加胭脂将它深处体现出来。”
“是。”
上他的课,她才分得清那些粉末各是什么色名。
如此改过,他又指了叶脉道:“等叶片略干些再上叶脉,可避免晕色。”
这已经没法改了,莒绣只能干点头。
他又道:“再过些时日,园子里就有芍药开了,看过再画更好。”
莒绣又点头。
他仍不走,接着道:“那鞋子,明日有人给你送过去。”
莒绣抬头去看,红着脸道:“感激不尽,先生,每回都要劳动您,我……”
他截了她的话,问道:“身上可大好了?”
莒绣点头,接着方才的话说完:“先生的恩义,我都记在心里。往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先生只管说。”
她说这话情真意切,底气却不足,自己这身份地位,又能帮他些什么呢?不过是话说得好听而已。
她说得虚,他应得却实,干干脆脆道:“好啊。早些回去吧,她们都没心思学,你也多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