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奇异的目光注视着,仿佛是受不了似的,娜蒂雅微不可察地轻轻转动头颅。
我突然惊觉自己的失态,却仿佛毫无所觉地微微一笑,自然地转过头去,这般化重为轻的手段,用的竟是这般熟练,熟练得让我自己感到莫名的心寒。
同样的问语,同样的人,却已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情,她是,我也是。
“我也不知道呢”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望着天,心中也是一片复杂莫名,就在几天前,就是我,把她当成了另一个女孩,握着她的手她的剑,刺进我的胸膛。
是她扮得太像,还是我根本就没有在意?
想起奈莉希丝的“质问”,我的心突然一阵抽搐。
蜷缩的真气仿佛害羞的少女,我感觉得到它,却无法触碰它,更遑论调动真气护体,风,轻轻吹过,春的气息,却掩不去那尚未完全逝去的,冬的寒冷,我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体。
“殿下,外面风大,您身子尚未痊愈,还是进马车中去吧。”娜蒂雅的声音及时响起,仿佛时刻注视着我一般。
我霍地涌起一阵苦涩难言的酸意,曾几何时,自己竟沦落到这般弱不经风呢?却没有泄露分毫,微微侧首,对着娜蒂雅促狭一笑,我说道:“我身子有没有痊愈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娜蒂雅却没有我想象中的惊慌,不着痕迹却不去刻意掩饰的微微后退半步,娜蒂雅脸上恭谨的笑容中却有一丝莫名的苦涩,女孩微微垂首,避开了我的视线。
“殿下,塔莉娅小姐已经待在她自己的马车内两天了,就这么不去管她可以吗?”
娜蒂雅的话语轻轻推过我的调侃,她本就是奈莉希丝的影卫,她所关心的,是奈莉希丝,又或者是她的姐妹莉丝,而塔莉娅绝对不在她的关心范围之内,那么,娜蒂雅突然提起塔莉娅的意思便相当清楚了。
眉目微动,神情一正,想起奈莉希丝在我“睡”着后低低的仿佛指责的哭泣,我霍地心中一凛,既然我连塔莉娅都拒绝了,为何却改不了这该死的毛病,总忍不住开口挑动她们?
只是,不经意间,我的眼,掠过她的唇,我突然记起,那天,那一个冰冷的吻,仿佛我的手,她的剑,我的血溢下,仿佛只有那溅满了视野的红,是热的,烫伤了彼此的眼眸。
“让她静一静吧”霍地想起那天那夜我轻柔却绝情的话语和女孩离去时伤心欲绝的眼神,我的心骤地一紧,改口道,“不,我去看看她好了”
“殿下!”
刚刚启动的脚步,被娜蒂雅那隐含怒意的话语中停下,转身,我诧异地往她望去,却见到娜蒂雅深深地呼吸,一脸平静,深邃的双瞳中却闪烁着某种我所看不懂的坚定和,怒意。
女孩还没开口,我却突然看懂了女孩眼中的那一抹哀求——放过她吧——我的心霍地深深一痛,不管我愿或不愿,有意或是无意,我早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几个女孩,无论我接受,还是拒绝
“那,麻烦你去看看她,好吗?”我轻轻说道,却再忍受不住这沉重的气氛,逃跑似的往回走着,没有回头,我却仿佛看见,娜蒂雅静静地站着,看着我远去的背影,静静地站着。
撑着路边的树木,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佛,许久,已不曾这么剧烈地呼吸了呢?微微苦笑,我低下头,看着那苍白的手,连指尖都不曾有过丝毫改变,但是这曾经拥有这世上几乎最强等级能力的手,此刻却连那与我仿佛亲如一体的弑神,都无法舞动。
没有带剑,新月捧着我的剑,女孩哀伤的双眸求恳我将剑让她保管,不愿让我再染上血腥的气息,我却知道,女孩们害怕我会对自己失去了武技而发狂绝望。
没有违背女孩的意愿,不愿拂逆她的心意,我只是淡淡一笑,任由她解下那自坎布地雅苏醒后那第一次离身的弑神,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怕失去我一般,紧紧的,久久没有放开。
微微转身,如同女孩转身拭去的眼角的泪滴,再回过头来,已是灿烂的微笑,幸福,却是苦涩,如同睡梦中,那恍惚着的,谁的哭泣。
“雪舞殿下,真是许久未见了!怎么?今天这么好心情出来看风景吗?”格慕罗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我微微苦笑,失去了真气,连感应的能力都消失了吗?竟然被格慕罗欺到身旁都没有察觉,若是敌人的话,岂不是连他的面都没见到,我就得去找冥王报道了吗?
再听到格慕罗那深沉怨恨的话语,我心中的苦笑更深,上次在星河的时候,奈莉希丝不畏流言地坚持留下来照顾我已经招来许多人的嫉妒,但毕竟在那个院落内还算宽敞。
但这一次,那辆纳布斯家族为奈莉希丝特制的马车即便再宽敞,环目一顾却也足以将所有东西一扫入眼,若不是有新月的存在做缓冲,我相信那些激愤的百合们绝对会不惜将我直接从重伤推向死亡,以至于保持他们心中女神的圣洁。
对于那天所发生的一切,他们全不知情,也无法知情,唯一知情的百合是他们的领导者格慕罗,但是,他却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他们。不过,在这件事上,他却只能保持沉默。
格慕罗的反常沉默让百合们失去了领导在奈莉希丝坚定甚至决绝的目光下退却了,但是不代表他们便会因此而承认我在奈莉希丝心中的位置,而深知其中一切的格慕罗只会更恨我,就如同此刻他充满了调侃的微笑及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