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佺殷方才想明白上一个环节,没想到紧接着又来了下一个,不由愣在原地。
他实在有点不适应隐昱峰首座的节奏,心中想到,根据修炼界史书记载,那些曾经的修炼圣地,都已经在某次大的灾难或是战火之中被毁灭了,那里曾经的山河自然也早就都不存在了啊。这要让我怎么回答?
见他茫无头绪,隐昱峰首座便出言提醒道:“你可曾听说过‘鱼不可脱於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这句话?”
夏佺殷微怔,而后眼神便是一亮,脱口道:“您的意思是,就是因为目标过于张扬明显,所以才不能长保?”
珞宇则是忽然觉得师父现在提醒夏佺殷的话,倒是跟泽嫣给他的建议类似,所以立刻感到了深深的共鸣。但夏佺殷恐怕从来没往这个方面想过,若他早知道收敛一些,又怎么会遇到现在这样大的阻力?
看来他们二人能够走到一处,竟也是因为潜在的共同点,那就是在此情此境之下,他们都需要行得一条韬光养晦、厚积薄发之途。
今日师父以山做比,就比当时泽嫣所说的含义又深了一层。
若他只是为了暂避祸患,或是为了将来的一鸣惊人而故意潜藏,就未免有些狭隘。这就好比师父一直要求他把目光放远,远到那不为人知的通神之境,就要比那个做天下第一的“小目标”高远得多。
想到这里,珞宇忽然就明白了一些,明白了师父为什么从不与他提起隐昱峰的过去。
也许就是因为师父根本没想让他与任何人争,甚至就连隐昱峰的危机或是仇恨都不愿让他牵扯分毫。难道不是想让他远离这一切所带来的牵绊?让他能够心无旁骛地去实现那看似不可能实现的理想?
珞宇心下一紧,眼角微热。
他很想现在就告诉师父,他都知道了,他毫不惧怕,也不会退缩,更不会因此歪曲了最初的求道之心,他愿意继承隐昱峰的一切,包括任何的积重和责任。
但是当下的情形明显不大合适,有夏佺殷和石洪在场,珞宇不敢随口乱说,只能把这些都暂压心底,与其他曾经积累下来的东西一同酝酿萌发。
眼见夏佺殷道了谢,欣然离去,再次闭关,珞宇终于找到机会单独见到师父。
可是冲动这种感觉,过了时机便怎么也说不出口,珞宇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戳破这层承载了诸多同门性命和百年哀伤的窗户纸。
但他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说,憋了半天,好容易才憋出了一个有关神魂修炼的问题。千重镜境中的经历使他心有余悸,他很想知道究竟要练到什么境界,才算是到了可以分化剑魂的程度。
可惜隐昱峰首座根本就没搭理他,只说他还差得远,慢慢练去,时候到了自然就会告诉他。
珞宇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再去随意触碰那个话题,此事便也只能暂时不了了之。
有夏佺殷在,师徒二人都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炼体之事,反正珞宇现在也有的是事要干。
在这难得的平静时光里,珞宇等人每天不是闭关练功,就是交流切磋,松松筋骨打上一架,再加上师长的随时点拨,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悠闲日子。
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生活的夏佺殷,最初的兴奋随着时间逐渐淡去,开始变得有些沉默寡言,再然后便看起来有些焦虑。也许正是因为他终究不属于这里,再好的日子过得久了,也会想要回到自己该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