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平小王爷不仅失去了刚刚得到的马鞭,还失去了成为落夕公主驸马的机会,这对于牧远王府来说是一种羞辱,但三皇子是连皇帝都头疼的人,加上这些年在外面建功无数,谁也不敢招惹。
正当众人都在面面相觑的时候,还是牧远王爷大度,大声一笑,“小儿这点武功在三皇子面前真是献丑了。牧平,你还要多回去练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骄傲。”
皇帝也只好趁势抓住台阶下,“是曜儿太好胜,真是胡闹。”
司空曜置若罔闻,只是再次看向高台,就见落夕已经悄悄站起身,走向她的马车,似乎不愿意再多留一刻。
回程路上,他与八弟联袂同行,司空明还在兴奋地说着刚才的那场比试。
“三哥,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教我射箭!何时我也能像你射得这么好啊?”
“你将来注定是要做文臣的,你和我,一个文臣,一个武将,辅佐在太子的左右,这不是挺好吗?是吧,大哥?”司空曜随口问兄长。
司空政的马稍稍落后了他们半个马身,此时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三弟的侧脸,慢声问:“老三,今日你和牧平为难,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举起手中马鞭,快意一笑,“当然是为了这条马鞭呀。这么上好的宝贝,我和父皇求了许多次他都不肯给我,现在居然随随便便就打赏给下面的人,我怎么能服气?”
“就是为了这条马鞭吗?”一催马上前,司空政斜过身子在他耳边道:“若非我坚信你是真的讨厌她……我会以为你是在嫉妒。”
震了一下,司空曜几乎从马背上跳起来,犀利的目光紧盯着哥哥,“你脑子迷糊了?说这是什么胡话?”
“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淡淡地笑了笑,他没有再开口。
司空曜见状,反而更恼,紧紧地一捏马鞭,猛地抽在马臀上,一声呼啸,马儿迈开四蹄向前狂奔而去。
远处的一座马车刚刚放下车帘,司空娇秀眉蹙紧,“该请大哥好好和三哥谈谈了,今天的事是他故意和你作对,和父皇作对,再这样下去,三哥岂不是和整个朝廷为难?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落夕垂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让司空娇气得推了她一把,“我为你的事情着急,你怎么好像无所谓?”
“我还能说什么呢?”她轻叹口气,“你都说了他是存心要与整个朝廷为难,我又能怎样?”
“或许你该找他,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看他到底想怎样?就是和你作对,也该有恩怨了结的时候,难道还要作对一辈子吗?”
心头像是被人用刀划开了一道伤口似的,她想起司空曜在猎场中说的那四个字——
一生一世。
他早已决定要恨她一生一世,她还能怎样化解?
一旁的司空娇随口说:“今天真是古怪,和你说话的叶啸云突然被流箭射中,为了当驸马而来的牧平又败在三哥的箭下。落夕,你今天有没有看日子?会不会是你命犯太岁啊?”
落夕不禁苦笑,“太岁能比得过我们这位魔王吗?”
“嗯?你说谁?三哥吗?”
她没回话,挑开自己那一边的车帘。外面倒退的树木以及跟随在左右的人群,为什么看上去都那么陌生?
热热闹闹的场景总是围绕在她的左右,但是却激不起她心中的一丝涟漪,唯有……唯有……当手指触碰到袖中的白手帕时,所有故作的镇定、强压的渴望,都像是亟待喷涌的火山,将她全身烧灼得滚烫。
人哪,为什么总是在渴求着自己不应该妄想的美梦呢?
司空曜用马鞭狠狠地抽打着树干,府里的家丁奴婢都吓得不敢上前,不知道三皇子为什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还是在他出尽风头,抢到皇上赐的马鞭之后?若换作别人,早将那马鞭高高奉入高阁之中,碰都不敢再碰一下了。
他在发泄,是的,因为无从诉说,只能发泄。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自以为在皇子中算是最得兄弟姐妹喜欢的,许多人都视他为最英勇的手足,或是最了不起的兄长,然而他却活得如此孤独,孤独到所有的心事都只能一个人苦苦隐藏。
若非我坚信你是真的讨厌她……我会以为你是在嫉妒。
大哥的话真如一把刀插在他心上。嫉妒?若是六年前,他不会认为这是嫉妒,他会坚信这是恨,因为恨,所以要剥夺所有属于落夕的快乐,所以要让她永远为他的存在提心吊胆,让她时刻不得安宁,只能注意他的存在。
然而,边关生活六年,多年的征战除了磨砺他的兵法韬略之外,还磨砺了他的一颗心。
他是嫉妒,也是恨,可因为恨而嫉妒,或是因嫉妒而恨,他分不清楚。
儿时落夕还没有入宫的时候,父皇的子女也有四五个,虽然太子早已是太子,但最得宠的人却是他,人前人后,谁不将他三皇子奉为本朝最明艳的珍珠?
没想到五岁时,他的生命中突然多了一个叫落夕的女婴,她的出现,瞬间改变了属于他的未来,无论他再怎么努力,父皇的眼睛都只是关注着她的成长。
“落夕会笑了!”
“落夕会走路了!”
“落夕能叫父皇了!”
“落夕能读书写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