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头一动,忍着泛红的眼眶,强装镇定:“管事说得是。”
他领头继续行驶,将马车驶入地牢后,转身离去。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与羞愧,可很快,又被极度的恐惧替代。
两人站在地牢入口,还没走进去,便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讨饶声。
难道禹城的魔族百姓都被关押在此?
似乎为了验证陆霜白的猜想,六辆马车的车帘依次被掀开,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魔族人,老幼妇孺,年轻貌美的女人,强壮的中青年……他们双手都被捆绑于后,两腿也被紧紧绑着,嘴中塞着布条,无法行动,任人宰割。
地牢内,一个个魔族士兵走出,他们将人一个个扛下来,当作货物一样,分门别类扔进不同的牢房中,他们动作井然有序,没有言语交流,似乎已经将这事做了无数遍,早就麻木不仁。
陆霜白侧头一点,示意琼珠再深入看看。两人再次屏息深入前行,惨无人道的场景蓦然映入眼帘。
原来靠近入口的牢房关押着新送来的魔族人,往后的牢房内正是禹城变为死城的秘密所在——
这里关押着数不清的试验品。
他们被砍下四肢,光整平滑的横截面上连接着魔兽粗壮异常的兽爪,他们奄奄一息,或躺或靠坐在墙边,痛苦呻吟着,地上一碗碗浓稠泛绿的药吊着他们的命,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禁术,这些人身上竟出现了明显的变异情况,裸露的皮肤上坚硬的鳞片清晰可见,还有些人异化程度更深,瞳孔已然变成了竖直的兽眼,看不出一丝人性。
一些已经完全异化的百姓则被粗壮的手铐铁链锁住,他们双目赤红,完全失去了理智,透明液体不断从口中流出,宛若一只只兽性大发的魔兽。
“嗷——”
隔壁牢房传来强烈的撞击感,魔兽的吼叫声传遍整个牢房,紧接着,是女子痛苦的嘶喊,这声喊叫却在中途戛然而止。
琼珠快步走去,却在接触视线时立马转过头,不忍再看。
女子仰面而上,面色潮红,内脏流了满地,她双眼睁大,满是不甘与怨恨,死不瞑目。
结合着地上碎裂的破碗,可想而知,不管是魔族人还是魔兽,都被灌了某种药,魔兽丧失理智,而体内无法发泄的燥热又让其发狂,魔兽将她一爪按压在地杀死,又遵循着天性,埋首在其身上。
连魔族士兵都要合作抵抗的魔兽,一个弱女子以何抵挡?
而邻近的牢房,关押着一个个肚子凸起的女人,她们无一不神色癫狂,却寂静无声,定眼一看,原来她们都被切下了舌头,发不出声音。
有人开始拿头撞墙,鲜血飞溅到墙壁,赶来的士兵看到,熟练地将人捆绑于石板上。
这是稀少又成功的试验品,不能出了差错。
再往里走,除了牢房以外,这里还设置了无数个木架,每一个木架上都捆绑着血淋淋的魔族百姓,惨叫声便是来源于此。
各个年龄段,不同性别的魔族百姓被捆绑于木桩上,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缺失了某一个部位,这里便是他们连接四肢的地方,他们身边依旧放着那碗绿色的药,一旦灌入身体,令他们连死都成了妄想。
这里似乎刚刚被打扫过,满地血腥被冲刷干净,只剩地缝里深红色的痕迹。而那些被清理收集起来的断肢与器官,则被随意地扔在靠墙的木桶内。
两排,整整十二只木桶,塞得满满当当。
隐身符并不能隔绝声音,两人对视一眼,琼珠神色比哭还难看,她上过很多次战场,打过很过仗,见过很多死人,却没有一次,像今天所见的这样,他们被刻意凌虐,不是为了族人的胜利。
魔族起兵是为了魔族百姓不再受煞气惊扰,为后代寻一片安息处,若有一天,天界的环境无法令天界百姓安然生存,她也会为了天族百姓牺牲一切。
但她绝不会如此随意辱没别人的性命!
一串轻不可见的脚步声从远而近,两人此时处于地牢最深处,无处可躲,只能找个角落边缘屏住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