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久,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但该知道的各派掌门都知道,穆羽恒要闭关他们都担心,怕他闭关的时候玄魔跑出来蹦跶,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玄魔就更没人能管了,雁煌山都压不住他,别派更没有谁能是他的对手,只能是三山六派联合起来。
更何况穆羽恒的情况或许更严重,能做出一夜屠戮三百人这种事的人,不是妖邪也成妖邪了,仙门百家怎么可能容得下他?但他又不是一般人,要搞定他恐怕比搞定玄魔还难,各家各派都很头大,雁煌山的处境一时还有些尴尬。
至于他为什么要屠尽一国皇族?高冲寒几人在赶往天锦国皇城时也听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因为只是去凑热闹……咳,反正派不上多大用场,高公子便以晕仙剑为由拒绝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几个人便乘了马车,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正赶往天锦皇城的修士,他们且行且听了不少传闻。
其中最受认可最得大家热切讨论的一个说法认为——穆羽恒是为了一个女人。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有关宁华宫恒公子的各种传言无论真假都被人们拿出来分享并讨论,他后山冰封着一个女人的秘密也不是秘密了。
大家传来传去,还有理有据地整理出了事情脉络……据说这女子是天锦国人,长得倾国倾城,又说她蕙质兰心,总之就是人间少有任谁见了都要对她倾心,高冷绝尘的恒公子也不例外,某次下山除妖邪时他与她相遇,一见钟情,动了凡心,便欲与此女结为伴侣,谁知这女子的美名传到了天锦皇帝的耳朵里,恒公子因身负职责的缘故并不能与女子日夜相守,那皇帝就在这女子独处时将她霸占进了皇宫,女子不从,遂自缢而死,恒公子得知悲痛欲绝,他不肯接受现实,把那女子的尸身封在了雁煌山上,又破了大戒以除妖之剑亲手屠了皇族三百余凡人。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季眠愤愤地捶了下桌子,引来面摊上其他人的打量。
“你在为谁悲愤?”高冲寒分给他一句话的注意力,转头继续调了料汁给骆逢空拌面,还笑着道,“拌面也要讲一个手法,经了我的手这面会特别好吃,你快尝尝。”
骆逢空依言尝了,果然觉出味道惊艳来,奇怪,他从前都不会注意这些,也没有兴趣注意这些。
季眠眠迷茫了……为谁悲愤?总不可能是为杀了三百人的恒公子悲愤,也不可能是为了夺人挚爱的皇帝。
想了半天,他道:“我为那位姑娘和无辜被牵连的皇族其他人,恒公子要杀,只杀皇帝一个不就报仇了吗?”
“这位小兄弟是性情中人。”
旁边一张桌子上有人说了一句,季眠看过去,见是一个穿着劲装简袍的男人,背着一把宽刀,瞧着不是仙门中人,应是一名游侠浪客。
季眠很喜欢那些浪迹四方、惩奸除恶的侠客,便问:“见笑了,兄台哪里去?”
这人道:“应是跟你们同路,也去那天锦皇城。”
季眠愣了一下,以为是同道中人,便问:“不知兄台是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这人哈哈一笑,“在下萧回,不是你们这样的仙门中人,只是一个混饭吃的刀客,闻说天锦国重金捉拿一个歹人,便想去碰一碰运气,一路打听,谁知这歹人竟是仙门的大人物,真是让人惊诧。”
季眠叹气:“我也正感慨,万不该发生这样的事啊。”
几句话间季眠便跟人聊熟了,还把人给他师兄介绍,高冲寒一贯是跟谁都能相处,但除了骆逢空他都没有真正的兴趣,便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骆逢空则是微微颔首,算作相识。
萧回也不计较他俩的冷淡,他一个人吃三大份面,边吃边跟季眠聊,说些他所知道的消息,比如天锦国针对抓捕穆羽恒设了多少赏金,比如说天锦皇族的那些秘闻趣事,季眠暂时忘记了悲愤,跟他聊得很开心。
“等等,萧大侠刚刚说天锦皇姓是什么?”高冲寒之前没留心过。
萧回道:“穆啊,诶说起来还跟那歹人是一个姓啊?”
“……我听说过一个传闻,”高冲寒看着骆逢空,“穆羽恒出身皇族,登雁煌山之前原本是皇族太子。”
骆逢空若有所思。
“什么?!”季眠再次震惊,“他都一百多岁了,那他岂不就是天锦皇族这些人的老祖宗?!”
故事的走向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之前的那个推测似乎多了一些不合理(有悖伦理)之处。
吃完了面,几人继续赶路,季眠还热心地邀请萧回一起。
果然这个久远的传闻也被关注此事的一些人扒了出来,大家根据天锦皇族的一些秘闻一分析,又有了一个全新的推测——恒公子这是在大义灭亲。
天锦国边境有一个宿敌强国,两国常常交锋,战火连绵不停,某一回天锦国吃了败仗之后,天锦皇帝便焦心不已,想到仙门鼎鼎大名的恒公子跟自己祖上的关系,便派人求到了雁煌仙山,哪知恒公子潜心修道,一心只有苍生大业,并不肯为一国之私而下山,他也认为天下子民都是一样的,断不肯为此以仙门术法伤及无辜性命,天锦国人无法,只得将他骂了一顿悻悻离去,但天锦皇帝不肯放弃捷径,又想出了旁门左道,他命人找到一个巫邪术法,取皇族三百余人之血做成一个法阵,可摄敌军十万大军性命,谁知这邪阵出了差错,敌军未死,被取血的人反而受到反噬,皆要变成妖邪,恒公子听闻此事,为免这些皇族成了妖邪祸世,便忍痛将祸根斩断,取走了他们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