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的话,那你对林生?林太?也都很了解了?”
“算是吧。”钟敏犹疑,她不敢把话说满了,哪有绝对了解的事。
秦聿心思百转千回:“假如?阿今真的与?她父母说了拒绝联姻,林生?会有什么反应呢?”
钟敏忍不住摇头:“首先这个假设就不成立,就像你说你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也曾想过要解除婚约,但十年里这么多机会你不也一样没行动吗?所以心里想的和?真正做的是两回事,阿今也一样,她若敢说,还会等现在用?迂回的方式来说服你?”
换在之前,秦聿一定会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辩解,但他现在不了。
“如?果她真的提了呢?”
钟敏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叹了口气:“林生?的确最宠阿今没错,但都是在不违背他原则的情?况下?,所以只要阿今没有触及他的利益,哪怕她是要星星月亮,林生?都会想方设法送给她。”
钟敏向来知晓分寸,不会在旁人面前议论林耀生?或是廖兰茵。今天却成了例外,面对秦聿,她竟都说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同秦家解除婚约就是损害林家的利益,即便还有别的方式弥补,但已然公开的约定被取消,林生?会觉得?面上过不去?,这同样是触及了他的底线。其实作为父亲,林生?对每个子女都不错,只是因为阿今年纪最小,所以会格外偏宠。可犯了错,该罚的都一样会罚。别看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但林家还是有家法的。”
秦聿眼皮跳得?厉害:“具体是?”
“和?骇人听闻的酷刑比起来,也就是拿竹条抽个十几下?,死不了,最多出点血,严重的话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而已。”钟敏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这番话,面上看着冷漠无情?,但她手却在微微发?抖。
“曾经有人受过吗?”秦聿心头一紧。
分明钟敏笃定林佑今不敢向林耀生?提起拒婚的事,可不知为何,秦聿心里就是觉得?林佑今其实能做得?出来。
“二太?的儿子林择廷曾因涉赌,被林生?打?得?几乎半残,养了大半年走路都还吃力?。这就是违背了林生?的原则——他的子女不可涉赌涉毒。”
见秦聿眉头紧锁,钟敏转了话题,又劝他不必多虑:“你放心,阿今最明白权衡利弊,以前还在旧宅住的时候她就没有惹她父亲生?气过。也就只有搬出来的这两年才随心所欲了些,所以她平常出去?玩又或者夜不归宿,我都不说什么,偶尔数落两句也是担心她的安危。”
“她当然知道怎样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
秦聿自嘲笑笑:“但如?果我一直不松口,会不会逼得?她不顾一切和?林生?摊牌呢?”
“要我说阿今还是好钟意你的,但在死要面子上她和?她父亲真是一家人如?出一辙,而且她还喜欢和?自己较劲。认定了的事就难改变,就比如?因为知道你骗了她,所以即便她还是想和?你在一起,也非得?强迫自己说不想了。她一旦别扭起来我都没办法。”
钟敏果然对林佑今的行为处事摸得?一清二楚,每一点都被她说中了。
“当然也不是完全无解,就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两人聊得?比预想还久,钟敏回去?时林佑今已经从书?房出来,坐在餐厅等着她了。
“敏姨,你少去?跟他传经布道,究竟有什么好说的?”中午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她也没吃多少,就等着晚饭早点开始,结果钟敏还跑去?跟秦聿聊了半天。
钟敏戴上围裙进了厨房,她的话夹杂着水声:“你少点口是心非,我也犯不着与?他长谈。人家还担心你会和?你父亲直说解除婚约的事,怕你被打?得?半死不活。”
“你怎知我不会?”
里头水声停了,钟敏三两步走出来看着她眉头微挑,意外又不敢置信:“阿今,你不是吧?可没必要为了和?他较劲,自己拎不清。”
“我知道的。”她不过说笑,自己才没这样的勇气。
秦聿在钟敏走后还坐在沙发?上没动,正琢磨着那句“不是完全无解”的意思。
有钟敏在一边支招,加之陈守全先前的宽慰,他眼前忽觉一亮,要求得?林佑今的原谅不是没有机会。
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先处理好。
秦恩庆转交的文件一份一份条理清晰都分类好了,从头看到尾,他挑不出错,也没有不明白的地方。
签了字,秦家的一切就又回到正轨。
手头没笔,秦聿不再做挣扎,拿了东西?就往书?房去?。
在笔筒里找到那支林佑今送他的parker,拧开笔盖,墨水丝滑流畅,大笔一挥签名就落在纸上。
一切如?他母亲所愿,尘埃落定。
秦聿没有耽搁,也不怕关玉媜不见他,第二天一早就开车去?了石澳。
关玉媜像是知道他会来,正端坐在沙发?上泡着茶。
她不说话,也没让秦聿坐,甚至眼皮都没抬,好像眼里只有面前的茶具。
“这些是二叔给我的股份转让书?,”秦聿将文件一一摊开在她面前,“我都已经签了字,你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缺少的内容。”
比起直接的道歉,还是实质的内容更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