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日韩家倒下,他李家要更进一步,总是要比魏家容易些的。
三家相斗百年,他又如何不想压下其余两家一头。
只是,他按着竹节的手越发用力。
当初韩越提出束手待降之策,他其实本就不愿应下。
只是事关大事,三家自来同气
连枝。独他一家,实在是做不得主。
如今也算是遂了他的心愿。
可他也知道,韩李两家未必会如约定所言,说不得要暗中做下些事情。
俾如偷偷派人出城,与南蛮人定下盟约,卖友以求荣。
倒不是他如何聪明,一下便能猜中旁人的用心,而是这世上这般事实在是太多了些。
所以,他该如何?
他与魏家不同,诸般心事,只喜在心中独断。
良久之后,李安松开那只因为握住翠竹太过用力,以致有些苍白的右手。
“来人,点齐家中的护卫人手,留下几人,其他人都去到县衙之中,听候刘君与赵君吩咐。若是有人因守城而死,他之家卷我李家自养之。”李安朗声吩咐道。
身后有人应命而去。
李安拂袖转身,到一旁的石凳上落座。
这个在阳泉城中向来以阴险狡诈出名的李家家主,此时虽依旧是一脸阴郁之色,却又多了些洒脱与释然。
当初应下韩越,降而不守,是为了李家。
只是如今他虽不知此次所为的对错,可到底是他心中想做之事。
李安微微仰头,他终归是汉家人。
…………
韩家,宗祠。
韩越正袖手站在廊下,抬头朝着祠中望去。
宗祠之门大开,里面一张长桌上摆满了灵位。
宗族富户,世家豪门,自然也非一开始便是如此。
起家之初,也不过是寻常黔首罢了。
只是一代代趁势而起,各方押注,骸骨铺路,前人之牺牲,才会有后来人的坐享其成。
韩越忽然想起当初市井坊间流传的一句言语,晒然一笑。
贫寒之子,十余年寒窗苦读,却依旧比不得那些生来便富贵的富家子。
不该如此吗?
在他看来,本该如此。
“阿岸,你也是个有福之人,才能托生到咱韩家。不然以你的本事,只怕连个田间的佃户都是做不好的。”
韩越转头看向身旁那个才加冠的长子。
韩岸不知自家阿父为何会突然有此言,只是他向来对阿父尊敬的很,自是不敢出言反驳,只是面上带着些愤然之色。
韩越一笑。
年轻人,总是觉得天大地大,万事皆不弱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