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镇南关比云麓还要偏南,早在澜沧江解冻之前,这边已经隐隐有了春风的味道。可这种春意却因为某些原因迟迟没能到来,包括重山镇在内的燕云一带都被沉重肃杀的氛围压抑着,不安和紊乱就像是平静湖面下潜藏的暗涌,尽管肉眼看不出来,却能清晰地察觉到。
&esp;&esp;“你说云麓对面那些家伙说卫将军受伤一事是我们这边人下的暗手?!”范睿的声音听起来隐有怒气,与此同时他铁青的脸色也同样说明了这点。
&esp;&esp;亲卫站在他面前,脸色同样不大好,他实在是不想面对这个时候的将军,可在范睿逼视的目光下却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的,现在不止是燕云军那边有这样的传闻,甚至连我们自己人都……”
&esp;&esp;都怎么样他没有说下去,但范睿却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他的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两只因为经年习武还有握着缰绳的手紧握着,上面的青筋明显可见。
&esp;&esp;他确实是生气,不,甚至应该说是愤怒!
&esp;&esp;在桑河一战开始之前,他就派人送信给薛民川了。信中隐隐透露了这次的事件,为的就是让他心中有数,一旦事情真的发生后,他可以迅速做出回应,不管是承认自己重伤了卫韶,还是派一个手下出来把这件事情给认领了,总归这件事情都可以算到他的头上。
&esp;&esp;可他没想到,薛民川这家伙竟然这么愚蠢!把这么大的一份功劳弃之不要!
&esp;&esp;尽管他是大燮的将军,可也知道卫韶的脑袋在离国是有多么值钱。薛明川现在还是将军,可一旦坐实是他杀了卫韶,甚至只是他手底下的人伤到了卫韶,这份功劳也完全可以让他坐到大将军的位置上。
&esp;&esp;可结果呢?
&esp;&esp;这都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云麓那边竟然没有半个人出来认领这天大的功劳!不止如此,他们竟然说是他们大燮自己人干的!
&esp;&esp;薛民川这个蠢货!
&esp;&esp;愤怒的同时他又忍不住有点狐疑。
&esp;&esp;或者说那封信压根就没有被送到薛民川手中呢?
&esp;&esp;可当时他让心腹送信过去的时候分明说了要确保送到薛民川手中,而心腹回来的时候也信誓旦旦保证了已经送到了薛民川手中,薛明川怎么会没有看到呢?
&esp;&esp;范睿不清楚这里面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事实上他完全没有料想到薛民川会是一个正直到刻板的人,他压根就不屑去冒领这样的功劳。可现在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把这件事情镇压下去,这个问题才是眼下亟待解决的。
&esp;&esp;到底是能爬到一军之将位置上的人,范睿多少还有点脑子,所以在震怒之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处理这件事情。
&esp;&esp;“现在军中的情况怎么样?”
&esp;&esp;他的言下之意是询问这个消息在军中到底有多少影响力,会不会有人就此相信了这件事情。而被问到的亲卫虽然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回答道:“军中没什么问题,云麓那边最近比较安份,大家还是该操练的就操练,没什么大问题。”
&esp;&esp;范睿瞪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现在军营里有没有人在传播这个谣言?”
&esp;&esp;亲卫恍然,但瞬间又有点迟疑。因为事实上这个消息不仅在燕云军那边传遍了,就连他们自己人也有人在传的,只不过大多数人是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笑话来传而已,但也有一些人是信以为真,说是将军他暗害了大将军。
&esp;&esp;可这种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将军说,所以张了张嘴,他组织了一下措辞,“虽然是有一些人在传……”
&esp;&esp;话还没有说话就被范睿打断,他铁青着脸道:“好了不用说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esp;&esp;那亲卫神情肃然,但心中却是暗舒了一口气,他转身正要走,却被范睿叫住,“去帮我把裴都尉请过来。”
&esp;&esp;亲卫领命而去,很快一身戎装的裴霁就过来了。他的神情依旧淡漠,和刚从军那段时间比起来,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愈发冷漠。而且前几次和离军的交锋,他一个人在战场上斩杀了不知多少人,一时间在军中的风头更甚。
&esp;&esp;进入中军大帐的裴霁放下帐帘,然后冲着范睿抱拳行礼,“将军您找我?”
&esp;&esp;范睿点了点头,看到裴霁的他脸色稍微好了点,但还是有点严肃。这半年下来,裴霁的才能大家都看在眼中,他在军中的声望已经上升了很多,范睿对待他的态度也不像之前那样照顾小辈似的,反而更像同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