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权!”李清一字一顿地道:“人事,我要将崇县的军民大政全抓在手中,这样若做起什么事来,才不会有挚肘。”
尚海波两手一拍,“正是如此,将军,这便是您能唯一要到的东西,至于以后怎么办,却到了崇县再说吧!”
李清点点头,“先生说得不错,李清矛塞顿开。”
路一鸣有些羞赫,尚海波想到的,他完全没有想到,此时的他看向尚海波的眼色已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轻视,转向李清,“将军,这也只是海波的猜测之言,也许情况没有这么糟。”
李清笑道:“虽不中,也十有八九矣。明日就要军议,既然我们已知道去处,那处二位先生,有些东西便要先准备了。”
路一鸣点头道:“不错,我认为首先要购置大批的粮食,到了崇县,只怕不仅是军队,还有哪里的老百姓,都张着嘴要吃饭了,没有粮食,就没有安定,更何况马上要过冬了。”
“拜托两位先生去准备吧!”
正文 第十八章:惊心
“李参将啊,现在定州军都缺人,暂时你常胜营就不能再添人啦,现在连中协吕偏将,哦,不,现在是吕副将大人手下几个营都还有缺额啊,要体谅本帅,啊哈哈!”
“哦,李参将说没问题,好好好,我就知道李参将年纪虽轻,但识大体,顾大局。什么,要粮食,啊呀呀,这个可有点问题,这样吧,我咬咬牙,给你营中拨三个月的用粮,千把人三个月的口粮,我这里省省还是有的。”
“什么什么,吕副将也答应给李参将支援一个月的,太好了,吕副将真是提携后进啊。”
“军械,没问题,千把人嘛,用不了多少,军议之后按照你常胜营现有编制,去取去取。”
“李参将啊,崇州是个好地方啊,不用与蛮族直接对阵,安全得很呢!老夫这可是看在寿宁候再三嘱托的份上,才将崇县给你的啊,那地方现在虽然破败了一点,但山青水秀,是个好地方呀!”
“不错不错,真是个好地方,我选锋营本来想去那里的,但大帅将我好一顿骂啊,说常胜营现在才千来人,要是放在抚远那些地方岂不是将李参将置于险地吗,这可怎么对得起安国公和几位候爷,真是惭愧啊!”
李清脸上带着笑,一一感谢大帅及众位将军的盛情,连称一定将这翻恩情记在心中,将来一定会有所回报,常胜营将对大帅以死效之,为了大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后虽然身在崇县,远离定州,但只要大帅一声招唤,必跃马而至。
众人唏嘘不已,互道珍重,一一拱手告辞,李清也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下跃身上马,雄纠纠气昂昂,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势头,向萧远山告辞而去。
看着李清消失的背影,萧远山脸上的笑容一丝丝退去,列席军议的方文山若有所思:“大帅,这李清如果不是傻子,那就心机甚深,不可小视啊!”
萧远山哼了一声:“方兄,你看他像一个傻子吗?知道去崇县是无可避免之事,掉头便向我们向崇县的民政大权,军民一把抓,集大权于一手,于不利之中谋取于自己最有利的条件,这等心机,何其机敏。”
方文山叹道:“萧帅,我等不会养虎为患吧?”
萧远山呵呵一笑:“方兄,你也太小瞧你我了吧,不说崇县现在一个乱摊子,他就算大权握于一人之手也难有回天之力,就算他能站住了,你我两人还能让他翻上天去。区区千来人,必要之时翻手之间便灭了去。”
两人相视一笑。
李清回到营中,碰地一声将头盔掷在地上,大叫一声,“他妈的,憋死我了,这帮龟儿子,杀人也笑嘻嘻的啊!”
勿需多问,众人只看他的脸色,便知果不出尚海波所料。“将军今日想必大开眼界,见到了官场脸色吧!”尚海波哈哈一笑,问道。
李清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明明都想将我分来吃了,哪笑容,那口气,便似我是他们捧在手里把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直直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
“将军不也一样么?”尚海波接上一句,李清不由一楞,接着大笑起来,“不错不错,都是一帮他妈龟孙子。”
砰的一声坐了下来,“不出尚先生所料,崇县是我们的了。启年,你率人去军府,领一千人的军械,记着,一千把长枪,一千把长刀,一千张弓,一千壶箭,三个月的粮食,奶奶的,既然想打发我早点走,就把东西给齐罗。”
“姜奎,你去中协找吕大临,这狗日的说给老子一个月的粮食,蚊子再小也是肉,你去给我要来。”
“冯国,组织剩余人等,准备拔营,要齐了东西,老子就不做他们的眼中钉了,早点去崇县,去了崇县,我就是老大,不用看他人眼色。”
“尚先生随我一齐,路先生,你人头熟,路子广,我们这一次去崇县,面临最大的困难就是粮食,眼下还不知崇县剩多少人,但粮食总是越多越好,你去复州,翼州,买也好,要也好,一定尽量多的筹措粮食回来。我们能不能过这一个冬,便看您的了。”
一迭声地吩咐下去,众人轰然应诺,分头去办事,李清看着转眼之间空荡荡的营帐,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老大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啊!没钱没粮,焦头乱额啊,寿宁候给的十万两银子转眼间就给了路一鸣一半。眼下可还没有看见崇县的影子呢!
三天之后,云集定州的各路军马开始开拔,李清是最后一个走的,与其它各路人马走时的热烈场面相比,常胜营开拔时冷冷清清,军府和知州府一个相送的人也看不到,大概已把李清看成一个死人了吧。倒是桓熙提了一壶酒,与李清对饮了三杯,说了一声珍重。
“定州,我会回来的。”沉默地走了数里路后,李清回头看着远处定州城那高大的轮廓,忽地张开喉咙,大声吼道。
十天后,这支千余人的部队踏入了崇县的地界,路开始难走了起来,越来越崎岖,山势也一天比一天陡峭,但更让李清等人心情沉重的是,一路之上残垣断壁,到处是烧毁的房子,偶尔路上有一些面黄股瘦,一脸绝望之色的乡民,在看到这支队伍后,都默默无语,一言不发地尾随在队伍之后。
“尚先生,扎营之后,煮些粥给这些乡民们吧!”李清吩咐道。“士兵们也改一天两干为一天一干一稀,省些口粮,只怕越往前,难民会越多。”
李清的预感很准,随着队伍在崇县的深入,尾随在军队之后的难民一天比一天多,跟着这支军队有粥喝,虽然不饱,但却可以度命。等李清达到崇县县城的时候,身后已跟上近万的难民,拖儿带女,扶老携幼,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面带菜色,虚弱不堪。
“这就是崇县县城?”李清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远处,原本应当是县城的地方已是一片废墟,本就不高的城墙被捣的四处是缺口,里面已看不到一幢完好的房子,看到远处的人群,原本一片安静的废墟里突地站起一个人来,紧跟着一个接着一个,无数人如同地鼠一般,从那片废墟里爬了出来,沉默地迎向这支军队。
李清有些骇然,王启年等人更是默不作声地将军队展开,摆出进攻阵形,看眼前这些人,怕不有上万人,这些饿急了的人什么干不出来。
对方越走越近,也许是看到对面军队严阵以待,对面的人群停了下来,两群人沉默地对视着,李清胸口有些堵得慌,如同一团火在那里熊熊燃烧。对面的这些人那里还像人啊,除了眼珠还在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