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宥微抿双唇,那双黑眸闪烁着莹莹的光泽。
她做得远不止这些……他高烧昏迷不醒,她便日夜守在身边;为了祁宥,她能锋芒毕露地对上权党;在他自厌于身上中的毒时,崔锦之却伸出手,带着万般柔情救起他。
她明明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学着笨拙而真挚地,向他一点点表明自己的真心。
可他却忍不住生出更多地贪念来,或许从前要的是她在身边,而渐渐地,变成想要她的眼眸中有他的身影,再到后来,渴求更多。
祁宥猛地抬头,突然抬腿往外狂奔。
朔风在耳边狠狠掠过,刮得他两颊生疼,可祁宥不敢停下半分,心脏剧烈而急速地跳动着,滚烫的血液在周身流动,心中先前的恼意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想在此刻快点见到她。
什么都没关系了,只要有她就够了。
祁宥就这样一路狂奔至丞相府,悄无声息地攀上墙头,又稳稳地落于地面。
他微微喘着气,停在了崔锦之的寝房外。
寒风有力地吹动着木门,发出吱呀之声,房内寂静无人,檀木桌上的茶杯不知怎地翻倒在地,淅淅沥沥地顺着桌沿滴着水。
连木椅也横七竖八地倒下,满地狼藉。
祁宥那沸腾的热血在顷刻凉了下来,刺骨的冷意贯穿全身,心头那隐约的不安越扩越大。
他一把推开旁边的耳房,荣娘和清蕴被同时惊醒,慌忙爬起来,问他怎么了。
“老师呢?”
少年冷冷地开口。
清蕴皱起眉,回想着:“公子一直呆在府中啊,不就是今夜同……”
话说到一半,就被荣娘狠狠地扯了一下袖子,立刻噤声了。
少年表情沉的可怕,“不必藏了,我已经知道了。她和顾云嵩回来后,又去了哪儿?”
荣娘和清蕴对视一眼,摇摇头:“我们不知。”
祁宥没有半分犹豫,转身就走。
少年的背影看似平静淡然,可眼眸中已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抹血色,他抚上缠绕在左臂上的檀木珠,脸上是遮不住的阴郁。
庭院中暗无声息地落下一个死士,他单膝跪地,沉声道:“已经查探过将军府了,并没有丞相的踪迹。”
祁宥如刀剑般的目光沉沉落下,胸口冷得要命。
为什么,为什么在争吵后他要撤走崔锦之身边的死士,他为什么要因为她信不信任这种小事而发火。
都怪他太过贪得无厌。
胸口隐隐地抽痛,他被窒闷得无法呼吸,仿佛周身的空气都被抽干似的。
一只信鸽啾鸣着落于祁宥的肩膀,他伸手取过信纸,展开一看,上面落着穆傅容的字迹——
“淮王无故脱离队伍,提前返回京城,谨慎此人。”
手中的信纸被逐渐蹂躏成团,双目只剩下一片狠戾,少年从牙缝中缓缓挤出几个字,“从京郊外和淮王府查起,务必找出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