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心虚,这些年又从蔚明海那里要了那么多钱,现在不知道如何才好。
“他小姑父,我不清楚这事,我问问啊,回头给你电话。”
她声音都颤抖。
中年女人赶紧拍醒身边的男人,“是他小姑父,不知道怎么知道他家姑娘还说着,这可怎么办?”
男人一个寒噤,猛地爬了起来,背后也是一身冷汗。
他们都了解蔚明海,对家人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可要狠起来,那是六亲不认。
中年男人从床头摸了烟,直接点着一支,手心也开始出汗。
他说:“孩子是我妈扔的,我们都死了好几年了,蔚明海就算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我们就一口咬定,我们不知道孩子的事,他也拿我们没办法。”
中年女人:“那我怎么跟蔚明海说?”
中年男人:“就说咱也不知道,我妹生孩子时是咱妈在医院的,孩子当时是咱妈带来家的,后来就听咱妈说,孩子身体不好,病死了。”
中年女人又拨了蔚明海的电话,把男人的嘱咐一字没变的说给蔚明海,还假模假样哭了两声,“找到就好,那娃受苦了。”
蔚明海‘呵’了一声,“你们真要不想养,没人怪你们,送给需要孩子的家庭不行?大冬天直接扔路边,你们的心怎么那么狠?”
说着,他情绪也控制不住的激动。
一月份,最冷的时候,那么小一孩子就在路边冻着,在被捡到前,肯定是冻了一夜。
他又夹了一块花菜放嘴里,没嚼就咽了下去。
中年女人张张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那时真不想养,也没钱养。
送给别人又怕村里人说闲话,说她们无情无义,就只好出此下策。
蔚明海阴冷的声音又传来,“这十多年,你们每次从我这里要钱的时候,夜里不做噩梦?嗯?她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对她用命换来的女儿,她肯定会一个个把你们给掐死!”
他心里疼的不行,也不想浪费那个口舌。
“看我怎么治你们!”
直接挂了电话。
闵璐大概猜到电话那端是谁,“你跟她那边家人还有往来?”
蔚明海:“嗯。”
十年前,他知道她走了,就找到她老家去。
他只知道是哪个县哪个镇,以前从没去过,几经波折才找到。
打听她家住在哪里时,村里正在路边乘凉的老人都叹气,说那丫头命苦,人走了,孩子生下来就有病,没治好也没了。
还说那丫头找的对象也不靠谱,吃喝嫖赌,刚领证就进局子里了。
她哪有什么对象,哪里领证。
是她家里人怕别人说三道四,特意编的谎。
那么多人都说孩子没了,到了她家里,她母亲知道他是孩子的父亲后,先是一顿打骂,之后就失声痛哭。
他从来没怀疑过,孩子还活着。
当时她母亲的苍老,悲恸,绝望,不是演出来的。
自那之后,他替她尽了所有赡养的义务,包括老人去世,他也是以女婿的身份送行。
他还给她哥哥家在省城买了房子,她的几个侄子侄女都出国留学,现在也过上了一般人过不上的日子。
到头来,却是这样一个笑话。
蔚明海把锅里的菜和丸子全都吃了,撑的胃里难受。
闵璐现在也平静了下来,“你还吃得下去?你不着急去找陶陶?”
蔚明海嗓音沙哑:“我站不起来。”
闵璐向来没心没肺,长这么大就没掉过眼泪,蔚明海句话不知怎么就戳到了她的泪点,她赶紧拿手指摁着泪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