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明明是她,可是他却比她还要紧张,还要疼。
伤口很快就包扎好了,光洁的额头上被贴了一块四方形的纱布,碍眼而又刺目。
凌南霄跟着她从科室里走出来,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向前走着,他受不了她这样沉默不语的态度,一步冲上去拉住了她的手臂。
叶亦欢抬头定定的看着他,“你还有事吗?”
“你跟我妈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拿杯子砸你?还有,你是傻子么?她砸你,你就不会躲开?!”
他的语气又气又急,明明是想关心她的,可是到口的话却变了味,竟是一副训斥的口吻。
叶亦欢看着他愠怒的脸色,忽然就轻轻的笑了,蒋静心那杯子扔过来的突然,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砸了,可是到头来却成了她的错。
她突然觉得好累,不想说话,不想解释,什么都不想去做了。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呢?”她仰头看着他,澄澈的眼底竟如一汪死水,“是我错了,我不该无事献殷勤的跑来照顾她,她杯子砸过来的时候,我应该飞快的躲开,被她砸了,是我的不对,凌少,我向您母亲道歉。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她说的太过平静,凌南霄被她的一句“凌少”击的心上一震,甚至被她平静的态度搞得有些慌乱,抓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他一松开她的手,她就转身向楼梯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而凌南霄就这样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竟忘了追上去。
*
叶亦欢从医院出来后便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
额头上不时还会传来阵阵锐痛,可是却都比不上心上的痛。
她一直以为蒋静心只是不喜欢她,却没想到原来蒋静心已经对她厌恶怀疑到如此程度。可是别人怎么看她,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凌南霄怎么看她,他昨天让她给申恬道歉,今天又来指责她,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哪怕只是一点也没有。
都说婚姻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可是他们之间的基础早已腐烂崩塌,这样的婚姻,真的还能继续下去吗?
叶亦欢仰头看了看晦暗的天空,入冬了,不仅气温变得低冷下来,就连晴天的日子也渐渐变少了。
她摇头兀自笑了笑,正要过马路,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嘀嘀”的喇叭声。
叶亦欢闻声转头,身后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驾驶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随即便露出了邢漠北温润隽逸的俊脸,淡淡的冲她浅笑,“叶老师,你去哪儿?我送你。”
他的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醇和温然,那天的表白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他们之间还是老师和家长的关系,从来没有过什么俞越之情。
叶亦欢停下脚步冲他笑了笑,“邢先生……”
然而她刚刚开口,邢漠北的眸光却倏然凌厉,随即便推门下了车,大步上前审视着她的包着纱布的伤口,语气也随之凛然,“你受伤了?怎么回事?难道是凌南霄对你动手了?!”
就连一个外人都先想到她受伤是因为他,叶亦欢苦涩的牵了牵嘴角,摇头道:“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邢漠北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可是她一脸不想多说,脸色苍白的几乎没了血色,整个人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他实在是没有办法放心她一个人。
“你跟我来。”
他说着便把她拽上了车,动作又快又决然,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霸道,叶亦欢只是片刻的愣神,再反应过来已经坐到了她的副驾驶上。
“邢先生……”
叶亦欢转头瞠大眸子愕然的看着他,邢漠北却已经不由分说的发动了引擎,他大约是正值盛怒,油门一踩,车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即便是再温文尔雅的男人也会有自己强势的一面,就如同此时的邢漠北一样,薄唇紧抿,脸色凛然,甚至隐隐还带着一抹隐忍的怒气。
他这个样子,叶亦欢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没有凌南霄生气时那么冷戾,可是那股周身散发出的森寒也仍然让人心窒。
邢漠北只是阴沉着脸色开着车,直到叶亦欢发现他渐渐向着榕城郊区的方向开去,外面的景物也渐渐变得萧条凄凉,她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转头张皇道:“你带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