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刻,四位账房先生便到齐了,听梁老爷说清算法以后,就坐下噼哩啪啦敲起算盘来。
梁老爷则稳稳地在一旁坐下,也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而黑衣公子这边除青衣婢女仍纹丝不动,其他三名已经有些许不安,不断地用眼睛瞟黑衣公子,黑衣公子却仍然优哉游哉地品茶,好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在紫衣婢女忍不住想开口时,四个账房先生已停了下来,面色凝重。梁老爷见状,手中喝茶的动作一滞,一位账房先生恭恭敬敬地走到他面前:“老爷,这个数目极大,还未全算完,要全部算完恐怕很得花几天功夫。”梁老爷一听,怒道:“没算完,报什么报,继续算。”
“这,”账房先生似乎有些为难,但仍咬牙说完:“但只目前这个数目便已经是赔上老爷您所有的身家都是不够的了。”何况您的生意本已大受损伤,这句他没敢说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梁老爷大惊,手中的茶盏一晃,些许茶溢了出来,他都没感觉到。
“老爷,是这样的。”账户先生继续耐心地说:“我们四人算了四遍均得出这个数,不会错的。”
“咣。”梁老爷手中的茶盏掉在了地上,立时碎了一地。
“我觉得梁老爷这间宅子还凑合,勉强收下了。”黑衣公子又淡淡开口了。
“不可能,不可能。”梁老爷咆哮着,指着管家:“你,去把少爷叫来。”
一炷香的功夫,管家便拉着一位绿袍少年走了进来,绿袍少年显然还不太情愿,嘟着嘴。
梁老爷一见他,便怒不可遏地走上前甩了他几巴掌,绿袍少年梁沛不干了:“爹,你发什么神经,打我干什么?”
梁老爷怒气冲冲地把欠款单一把扔到梁沛脸上,梁沛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梁老爷问道:“这是你签押的。”梁沛看了看,说:“是呀,怎么了?”
梁老爷更是怒上心头,走上前去对梁沛便兜头一顿打,嘴里破口大骂:“蠢东西,你为什么签呀?你想气死我呀?你个混蛋,败家子……”还想再骂,黑衣公子却冷冷开口了:“你们要闹到外面去,不要在这儿烦我。”然后还一脸不耐烦地看了他们一眼。
梁老爷不愧是老狐狸,马上冷静下来,问道:“沛儿,你为什么签这个东西?什么时候签的?”
梁沛仰着头想了一会,说:“就三天前呀,我出去玩被几个山贼抓了,他们要挖我的心,割我的肉,还要把我丢到湖里喂鱼,我好怕呀!这位公子就出现了,他是好人,他救了我。我当然要报答他了,他说他只要在一个围棋盘摆放铜板,第一格放一个铜板,第二格放二个铜板,第三格放四个铜板,以此类推,围棋盘放下多少就多少,我想想也几个铜板,所以就在欠款单上签押了。”
听完,梁昕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明摆着就是人家做好了绳套等着他去钻,偏梁沛还好死不死地补了一句:“爹,不就这点钱吗,给他不就完了。”梁昕一听,更是怒火攻心,欲待再打,可转念一想,连自己初看这张契约都没看出问题,何况是天天养尊处优的儿子。这样一想气就消了,可是自己奋斗了几十年的家业难道就这样没了吗?他抬头望向坐在上首的黑衣公子,有些哀求地说:“可,可不可以容我慢慢还?”
黑衣公子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身后的紫衣婢女却走了出来,对梁昕冷笑:“梁老爷,你也有今天吗?”
梁昕看着她凌厉的目光,不禁有些心虚:“你,你是谁?”
“我是谁?”紫衣婢女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闻者却只觉悲凄。“不错,梁老爷害过那么多人,我一个小小的女子,你当然不记得了。”说完,她的话锋一转,语气也尖锐起来:“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就算你化成灰,我也不可能忘了你,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流落在外,吃尽苦头,受尽欺凌,我,我……”到后来她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黑衣公子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轻拥入怀,轻声道:“好了,好了,紫月,那都过去了,现在你有我们。”被称为紫月的姑娘趴在黑衣公子怀里听到这句话,抬起小脸,望着眼前人,心不禁慢慢安定下来,对着公子微微一笑,擦干眼泪转身对梁昕平静地说道:“你们滚吧。”
梁昕老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像打翻了染料缸,五颜六色。
“还有,把门口那些我带来的礼物也带走。”黑衣公子淡然道。
当四个美婢将梁家上下押到府门时,大家看到门口放着几辆平板车,车上似乎放着活物,还在动,但因盖着破布而看不清。梁老爷脸色一白,护院长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去掀开破布,便见到车上躺着一堆黑衣人,每辆车上都是一样的,梁老爷脸色更灰败了,这,这都是他派出的杀手,大部分还是江湖上顶尖的好手,却没想到居然被人像捆粽子一样扔在板车上。
这拈花公子究竟是什么人?护院长陷入了沉思……
第11章:第十一章 莫名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