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州内能入得了王爷眼的,除了万佛岭就是千顶峰了。”祝照将酸梅糕吞下后拍了拍手上的屑子:“我在姨娘家时,见过许多人家府里都有佛像,观音像,文王府中没有,王爷应当不是佛祖信徒。”
明云见的确不信奉佛法,一味仁慈不能成事,有时手段才可获得成功。
“那你信佛吗?”明云见问。
祝照摇头,她没有任何信奉。
“祝家出事后,也未见佛道给予任何仁慈与救赎,救我的是王爷,我信王爷。”祝照说着,又觉得不对,颇为为难地皱着眉道:“这么说,好像王爷不在人世……”
话未说完,明云见便用一块酸梅糕塞到了她的嘴边,无奈道:“吃吧。”
明云见的确是要带她去千顶峰,不是因为他不信佛信道,而是因为千顶峰这个时候有漫山遍野的梅花。
佛看菩提,树修平整,一片绿意好似生机盎然,但万佛岭上满是白雪未融,遮蔽了颜色,倒是道家随意,从不修剪门前树木,任其山林野蛮生长,倒是自成一派梅花景致。
马车只能走到半山腰,剩下的路还得明云见和祝照自己走上去。
祝照下马车时,桃芝打算去取踩脚凳,结果被小松拉住了袖子。桃芝回头一看,明云见站在马车边朝上张开双臂,等祝照将手放在他肩上了,他再把人抱下来。
小松松开桃芝的袖子,双手环胸长剑直立,他摇了摇头,早就看穿了,文王不喜欢踩脚凳。
明云见将祝照身上的斗篷理整了,又将斗篷的帽子给她戴上,单手牵着祝照朝山林中的小路而去。
“博城里的人说,这山里会有老虎,若是碰见了老虎便要立刻爬上树,长宁会爬树吗?”明云见找话逗她。
祝照听说有老虎,第一时间去看丛林雪中有无老虎脚印,顺口回话:“我……应当会吧,小时候爬过两回。”
“本王见你幼时不像是个调皮捣蛋的人,没想到还爬过树?”明云见倒是意外。
祝照对明云见的印象不深,不过明云见远看过祝照几回,见她都是跟在明子秋身后玩儿。明子秋比她活泼多了,她虽也开朗爱笑,但从来都不跑跳,后来得知她叫长宁,见她流鼻血时才知晓她身体不好,不能跑跳。
“以前阿瑾哥在祝府住过半年多,他带我爬过树,不过后来兄长知道了,抓着阿瑾哥打了一顿。”祝照回话。
明云见微微挑眉,道:“慕容宽字风游,为何你叫他阿瑾?”
祝照道:“我原不知他叫慕容宽的,应当是爹娘给他重新起了个祝姓的别名,叫祝瑾吧。”
“他除了带你爬过树,还带你干过什么?”明云见问。
祝照抬眸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不禁浅笑,回话:“阿瑾哥还带我掏鸟窝,他眉毛里有一道小疤,是雌鸟归来见他掏鸟蛋,扑着翅膀啄伤的,当时流了很多血。”
“他还喜欢藏糖,他自己不爱吃,但总是向我爹娘要,然后藏起来在我喝完药后给我糖。”祝照回想时,其实已经记不得当时画面了,但事件她记得很清楚:“阿瑾哥走时,还哭过好长时间,说舍不得,我娘与他玩笑说日后将我嫁到他府上去,阿瑾哥才答应离开的。”
明云见足下一顿,突然回头看向祝照,祝照对着他的双眼,心口砰砰跳得有些快。
“记性好,看来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什么儿时芝麻点儿大的事儿,居然都能记住。”明云见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又对祝照道:“慕容宽虽未娶妻,但府里姬妾成群,整日沉迷于烟花柳巷中,得亏你没嫁给他。”
祝照听他这么说,扑哧一声笑出来。
明云见眉头还是皱着的,口气算不上多好地问了句:“笑甚?本王说的是实话,你当本王诋毁他?”
祝照摇头,说:“我非笑王爷在我跟前说阿瑾哥坏话,而是笑我扯了谎,王爷没听出来。”
祝照光顾着与明云见说话,未看见脚下树根凸起,朝前绊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对方怀里。
明云见扶住她,见祝照一边低头跺了鞋面上的雪渣,一边小声道:“我爹娘因为姑姑去世断了与慕容家的来往,又怎会将我嫁到慕容家去。”
当年慕容宽离开祝家时,的确拉着祝照的手舍不得,因为他俩年龄相差不怎大,能玩儿到一起去。
但慕容宽的爹在门前喊了声,说府里烧了他最爱的盐水鸭,他便立刻甩开祝照的手往回跑了。
祝照一家不爱吃鸭子,慕容宽在祝府半年一点儿鸭肉都没尝到,一碟盐水鸭便让他高高兴兴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