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即敛神细听,看那厮又要做些甚么。
日袍大人说罢三道法,忽地从座上跳将起来,往空一挥,只见金光闪过,一柄森寒宝剑在手,随即示意众小妖奏乐,他则无端跳起怪舞来,并与众人道:
“今日与民同乐,彰我仁德,咨尔众庶,不可不从,但随乐而舞。姿优者有奖,姿劣者赐罚!”
此令一出,咿咿呀呀的迷幻乐声随即奏起,百姓哪里晓得这日袍大人叫跳的舞蹈是个怎样的章程?又怕动得不对,或是慢了节拍,直勾勾紧盯台上的妖王,追着学他的一步一姿。
这千百人中,有聪慧者,有愚钝者;有年迈者,有垂髫者;有善动者,有好静者,各人不一,因此台下扭作一团,如同群魔乱舞。
这些人自知跳得不行,又怎敢停顿,只硬着头皮起舞,默默祷告那妖圣不会发怒。好在这厮自己扭得入神,并未管台下如何,一时间那帮妖众也翩翩起舞,只剩木由和缨在那里虚与委蛇,择机退去。
木由阴兮兮地开口:“这正是好时机,我两个趁他们在这里胡搞得入迷,未曾注意,便寻机搞些动作,虽弗能动其根本,也可袭扰一番。此机一失,再有亦难知何时也。”
缨亦深以为然,回应着:“不如悄悄寻到宫中,放一把火,烧他个心惊胆战。眼下众人乃至妖魔皆集中在此,他地空虚,正好下手。”
少年同意用此计,便舞着舞着,化作一道轻风飞走,缨便紧随其后。他们开始还警觉,提防妖魔们留着守军,哪知这些家伙自信过头,遍地尽是空虚,就差张贴告示,写“此地无虞”了。
这王宫重地,金碧中暗藏着垒垒森严。他两个皆不曾来过,不过庆峰国毕竟是弹丸之地,哪有什么盘桓曲折?护竹女对梅阳城倒是熟悉,照着官舍的布局稍一比对,便知这宫殿和官府的衙门是统一规制,也就是规格高些,布局讲究些,其根本依旧没变。
既如此,他两个遂边摸索边前行,仍留着心眼,哪怕无兵把守,也要小心暗藏法阵,只张网等他们来投,那时中计,悔恨已迟。就这么一路寻到一所,约莫百亩地,上有一漆黑牌匾,赫然写书“大?”,这便是粮仓了。
木由犹不确定,变作飞蝇进去探看一番,果见粮草万万,堆积如山。缨见了此状,也不禁感叹稻谷之丰。
“把这一仓粮物囤进山里,估莫能叫我们这些人吃上几百年哩。”缨喃喃道,但觉难舍付之一炬。
木由则劝说:“你我盗不得如此多之谷物,与其留着资敌,不如叫他们也扑个空,切莫作妇人之仁,终坏大事!”
护竹女掐了掐掌,狠下心来:“我自知道这个。”
话虽如此,二人还是想到在山里的众兄弟姊妹们皆缺食少衣,有肉吃肉,没肉食菜,没菜连土也须咽下,而多时是没肉的,偶尔也要吃几回树。这好稻谷,自然要量力而为,运些回去。
于是木由这头使出变化之法,弄个打火石来,叫它烧作一团,那头又望风幻出一只大口袋,似张着巨嘴,无底洞般,但凭能吸多少,俱收在袋中,满满地背在肩上,与缨撞破仓门,飞将出来,一路循着大道,临城门时,自邑上缒下,往山里去也。
且说那日袍大人正狂欢不已,忽听见有人喊:“走水了!”
一众妖兵都瞠目结舌,只望见宫门方向火光冲天,心中又急又惊,只道是如今春夏之交,也不干燥,怎么就生出这样的连绵大火呢?他们也顾不得日袍,只怕是燃势再涌,终难挽回,全都作鸟兽散,灭焰去也。
百姓们但见妖众都散了,又听说起火,心中道:想必是老天有眼,看见这虫豸欺压我等,降罪惩罚,俺们何必管他?趁机走也!于是众人也趁着众妖无暇顾及这头,稀稀朗朗地回家了。只剩日袍尊者怒意中烧,直直往粮仓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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